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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6页）

nbsp;nbsp;nbsp;nbsp;那天下午，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子，两个人聊了很多东西，讲旅行、讲生活、讲多多，也讲工作。

nbsp;nbsp;nbsp;nbsp;潘煜应该是想逗许言笑，提自己刚回国的一次飞行。那趟航班飞贵阳，没什么特殊的，非要说就是有个乘客吸了电子烟，就一口。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他没吐气还是烟雾报警器不灵敏，反正没响。”潘煜滑坐到地毯上，给许言削了苹果，“我们那趟是中转航班，赶时间。乘务长建议是口头警告、专人看管，落地之后把人送下去就算了，责任机长也同意了。但我不愿意，以一敌二，坚定地把他由送下去改为了送进去。机组跟着警局一轮游，我和机长双双延误登机，各罚了两千块钱。”

nbsp;nbsp;nbsp;nbsp;“后来航司知道了情况，让写个五百字的情况说明交上去，说是月底会把钱退给我们。”小卷毛划重点，“五百字！”

nbsp;nbsp;nbsp;nbsp;那么多字，谁能写的了？！

nbsp;nbsp;nbsp;nbsp;许言有点走神：“所以，你交钱了？”

nbsp;nbsp;nbsp;nbsp;“嗯，我给责任机长转了四千，他写了两篇情况说明。”小卷毛现在想起来还愤愤，“从此，我就有了个师父。”

nbsp;nbsp;nbsp;nbsp;那是他和钱谦的第一次同飞。

nbsp;nbsp;nbsp;nbsp;钱谦活了半辈子，第一次遇见人傻钱多的主，霎时觉得自己后半辈子都有了希望，撒泼打滚、死缠烂打地把他收了当关门弟子。

nbsp;nbsp;nbsp;nbsp;许言应该是酒劲儿上来了，思绪都像是掉在了故事里。

nbsp;nbsp;nbsp;nbsp;他接过潘煜递来的苹果，放在一次性杯子上，看着它卡在那里不上不下。

nbsp;nbsp;nbsp;nbsp;“那你后悔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不。”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不公平。”

nbsp;nbsp;nbsp;nbsp;潘煜洗了下刀，拿纸擦干：“飞机上的错误没有大小之分。错就是错了，受惩罚，天经地义。不然，那些规则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其他乘客又为什么要遵守？我们又为什么要坚守？”

nbsp;nbsp;nbsp;nbsp;许言不说话，潘煜便笑，肆意且风流。

nbsp;nbsp;nbsp;nbsp;“再说，我入职之前是宣过誓的，”

nbsp;nbsp;nbsp;nbsp;他笑过，神色是正经的，也是认真的。

nbsp;nbsp;nbsp;nbsp;“敬畏生命、敬畏规章、敬畏职责。”【1】

nbsp;nbsp;nbsp;nbsp;那样的人，本就该属于蓝天。

nbsp;nbsp;nbsp;nbsp;许言看向窗外，雷雨早已停歇。

nbsp;nbsp;nbsp;nbsp;片刻后，他又转回视线，不错眼珠地盯着潘煜。

nbsp;nbsp;nbsp;nbsp;“看我干吗？”

nbsp;nbsp;nbsp;nbsp;小卷毛想伸手又觉是趁人之危，只能讪讪地捏了下自己的颧骨。

nbsp;nbsp;nbsp;nbsp;“我突然觉得，”许言慢吞吞开口，学他的样子也捏了下自己，位置不对，捏上了脸颊。

nbsp;nbsp;nbsp;nbsp;潘煜看得心都化了。

nbsp;nbsp;nbsp;nbsp;“觉得什么？”小卷毛挪了挪身子。

nbsp;nbsp;nbsp;nbsp;许言也学着挪了挪，这次方向都反了。

nbsp;nbsp;nbsp;nbsp;两人瞬间挨得很近，呼吸都像是交错缠绕。

nbsp;nbsp;nbsp;nbsp;“你刚说话的时候像个奥特曼，”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喉咙沾了醉意，许言的声音都有些软，很认真地比划，“会发光的那种。”

nbsp;nbsp;nbsp;nbsp;潘煜也很认真，跟他说悄悄话。

nbsp;nbsp;nbsp;nbsp;“那可以是赛文吗？我比较喜欢他欸。”

nbsp;nbsp;nbsp;nbsp;第33章笨熊趴窗“许主任，我今天可以约你出……

nbsp;nbsp;nbsp;nbsp;聊到最后，许言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有印象的只是掉进了梦里，他拼了命地向前跑，跑到喘不上来气，抬头便见高度越来越低的外航653已经要对准跑道。

nbsp;nbsp;nbsp;nbsp;许言第一反应就是指挥他复飞，扭头去找塔台位置，一片漆黑，不见光亮。而后便是“轰”地一声，飞机落地倾斜，机舱失火，呼救声伴随着烟雾，散到了跑道的每一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许言狠锤了下墙壁，已经意识到是在梦里了。不再想那一场徒劳无功的奔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就那么静静站着，无声地望着。

nbsp;nbsp;nbsp;nbsp;那一刻他看见了很多人，接他班的进近管制员、扎着麻花辫的塔台管制、卫晟、蒋文翠、孙主任…每个人都如他那般拼了命地奔跑、嘶吼。

nbsp;nbsp;nbsp;nbsp;直到他看见了抱着机长帽的小卷毛，肩膀上的四道杠闪闪发光，正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许言本能的退了步，但随即就停在原地。

nbsp;nbsp;nbsp;nbsp;他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