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地图上的某一点突然发光??是北极圈内的一座废弃观测站,坐标精确指向一处本不应存在的建筑群。卫星图显示那里只是一片冰原,可在我的血眼中,它清晰浮现:一座倒悬的塔楼,顶端插着一面褪色的蓝旗,旗上绣着四个字??
**“相信即可”**
我知道那是哪儿了。
那是“未来编写局”的核心服务器所在地,也是所有被删除记忆的坟场。每一个被判定为“异常”的人生分支,都被压缩成数据晶体,埋葬在那里。包括大雄母亲归来那天的全部细节,包括我未曾发表的结局,甚至包括……藤子老师临终前没能写完的那一章。
我必须去。
可我也清楚,这一去,大概率回不来。
临行前夜,我去看了那个小男孩。他已经搬去和母亲同住,窗外种了一株小小的向日葵。我敲门进去时,他正趴在桌上画画。
“叔叔!”他抬头笑着,“我在画你!你看,你背后有翅膀!”
我低头看那幅蜡笔画:一个瘦削的男人站在暴雨中,左手是机械臂,右手握着一支滴血的笔,身后展开两扇由手稿组成的巨大羽翼,上面写着无数个名字??全是我在小说里提过的普通人。
“这不是我。”我说。
“就是你。”他认真道,“你是故事的守护者。”
我鼻子一酸,蹲下身抱住他:“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继续吃铜锣烧,继续等妈妈回家,继续相信抽屉里会爬出蓝胖子。”
他用力点头:“那你也要答应我,别忘了回来。”
我笑了:“这次我带了备用电源。”
第二天黎明,我踏上北行列车。
一路上,乘客们都在低声交谈。有人说昨晚梦见自己小时候丢失的玩具突然出现在床头;有人说多年未联系的老友忽然打来电话,只说了一句“我一直记得你”;还有个盲人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你身上有种光,暖得很。”
我知道,那是原始情感波的涟漪效应。只要还有一个人心底还藏着不愿遗忘的爱,这场战争就没有输。
抵达北极时,暴风雪正猛。我徒步穿越冰原,凭着胸口那颗仍按人类节奏跳动的心脏导航。越靠近那座倒塔,周围的空气就越粘稠,仿佛时间本身在这里扭曲。地面开始浮现出虚影??
一个少女在战火中读信,泪水滴在纸上;
一对夫妻在末日避难所里相拥入睡;
一个小男孩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流浪狗嘴里……
这些都是被删除的记忆碎片,游荡在现实边缘,等待有人将它们重新唤醒。
终于,我站在塔门前。
门是透明的,由凝固的数据流构成,上面流动着亿万条被封印的愿望。我伸手触碰,耳边响起无数声音:
“我想再抱一次爸爸……”
“她走之前说对不起没做完晚饭……”
“如果能重来,我会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我咬牙,举起剪刀,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肩??那里还残留着系统植入的身份芯片。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门上。
刹那间,整座塔剧烈震颤,数据流逆向奔腾,如同决堤的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螺旋向下的阶梯,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一句话:
**“你不该来这里。”**
**“你会让所有人痛苦。”**
**“完美世界不需要回忆。”**
我一步步走下去,脚步坚定。
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里面冻结着无数张脸??全是曾经试图反抗编写局的人。他们的意识被剥离,成了维持系统运转的能源。
而在水晶球上方,漂浮着一台古老的打字机,黄铜按键,皮质滚筒,正是藤子老师当年用过的那一台。
它自动开始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