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的视线甚至没有在白越堪称触目惊心的一头白发上停留片刻,只是有些地客气开口,“白越道友。”
虽然对白沐的这个称呼早有预料也早有准备,但白越听着这完全疏远的称呼,还是如坠冰窟,他僵了很久后才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快去修炼吧。”白年并不想白越和白沐多见面,白越和白沐之前闹得并不愉快,白家人都担心白沐见白越见多了后,会对整个白家都产生更浓重的反感。
他也——
白年掩藏住眼底深处对白越的忧心。
担忧白越会因为白沐而状态更差。
白越好不容易才见到白沐,他明显不想就这样离开,他看着白沐的时候,眼睛里几乎本能地溢出了些祈求。
白年见状,声音更冷地道了句,“还不退下!”
他声音里带出了几分命令的强势,白越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了。他深深地看了白沐一眼,见白沐全当他是个陌生人,到底还是抿着唇摇摇欲坠地离开了。
“白越虽然在族内长老的帮助下稳住了修为,但他再也突破不了出窍期了,一生只能在元婴期打转。”白年顿了一会儿,有些复杂地森*晚*整*跟白沐说道。
整个白家都没有想到白越会沦落到如此结局。
在所有人都未来可期的情况下,白越的结局已经注定。
白越当初吸收了属于白沐的灵根灵力,修为突飞猛进,从此快人一步,但现在,白越却又因为白沐修为彻底停滞,再也无法向前。
即便是白年看到这这一幕,都想说一句,这简直是因果报应的范例。
“他在……家族内的地位一落千丈,他已经不再是少主了。”这件事从刚刚白年能够呵斥白越退下就足以印证。
白年的视线落在白沐身上,语气中多了些什么别的意味,“对于从小就想登上仙途,也完全有资本这样的人来讲,没有什么能比再也无法突破更惨更难以接受了。”
白年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惆怅和感慨,“更何况,白越年轻有为,是之前人人赞誉的少年天骄。如今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逐渐超过自己,就连那些曾经远不如自己的存在,都拥有超过自己的可能,而他自己却连一点渺茫的希望都没有。”
曾经对白越的尊敬会渐渐消退,白越过往的荣誉都将变为耻辱。所有人都在向前,而白越却只能永远停在一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为所有人终究抛之脑后的过客。
白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忍不住带了点心疼。
白越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有的时候,‘我本可以’才是最让人心痛最使人难以承受的事情。
白年一直在观察着白沐的反应,可白沐只是安静地听着,眉眼依旧清冷,白年甚至都要怀疑白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了。
“你对此……就没有什么看法吗?”白年见到白沐这副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我应该有什么看法?”白沐虽然回应了白年,但他的每个字都带着点凉薄淡漠,“让他变成这样的是他自己,不是我。”
几乎是瞬间,白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踉跄的声音,嗅到了空气中突然弥漫的淡淡血腥味。
白年知道是偷偷跟过来的白越听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白年待在白家,他看得清楚,白越本不该沦落到如此的,他会处于如今这种境地,是白越自己在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赎罪,是白越以为他过得越惨,白沐就越能得到某种安慰。
只是刚刚白沐的话,已经足以证明即便白越再如何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白越都惹不来白沐的丝毫动容。
白年看着面前身形难掩孱弱病态的少年,很想评价一句,白沐真的好狠的心。
可白年又很清楚,没有人有资格这样说白沐。
证道无情注定是要和惨烈可怜挂钩的。
不管白沐如何表现,都没有人有资格说白沐心狠。
一切都只能评价一句——
是他们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