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说得很清楚,只要再说一遍就行。
但是宋苔却抿了抿唇,有意躲开她的视线,并躲开这个问题。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不敢。
她好不容易给汪络和陈聆的举动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以维持表面的平静,內心深处生怕被拆穿,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想。
“不要说这个了,我有点饿。”
她没有给汪络继续说下去的機会,逃避似的转身出了病房,想了想,打电话给陈聆:“我现在在医院,我没事,是汪络,她受伤了,我在这里陪她。”
她透过病房的透明窗口朝汪络的方向看去,汪络因为失血,现在嘴唇还有些苍白,她暗示道:“我们都还没吃饭。”
她觉得陈聆和汪络都应该能听懂。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聆赶到,手里拎着一份餐食。
宋苔看向她手里的那份餐食,是她比较喜欢吃的一家店,但是明顯只有一人份。
也就是说陈聆只买了汪络的那一份。
宋苔觉得陈聆应该是明白了她的暗示。
她立刻站起身,试图将空间让给两人:“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要先回去了,你们一起吃饭吧。”
她的动作迅速,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出了病房,但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身后有脚步声,她疑惑地回头一看,是陈聆直接跟在她身后出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
陈聆:“我送你回去。”
宋苔对她擺擺手,有点恨铁不成钢:“不用送我,你去看看汪络吧,我已经打车了,现在又不是晚上……”
陈聆的目光和对上,轻声叫她:“菜菜。”
宋苔剩下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后小半步,躲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装傻:“怎、怎么了?”
陈聆向前一步,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一步就将两人的距離直接缩短。
这个距离早就超过了一般朋友的距离,连衣摆都快要挨在一起,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照进来,正面是金色的阳光,背面是淡灰色的影子。
两人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交错,是从未有过的亲密,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将她整个人抓住。
宋苔一个激灵。
陈聆动了动唇,似乎要跟她说什么。
她在陈聆没开口之前,立刻打断。
“车已经来了,我真的要走了。”她假装看了眼手機,避开陈聆的目光,匆匆钻进电梯。
陈聆站在原地没动,那双淡灰色的眼睛却仍将目光的定点落在她身上,粘着,像是一种不安定的信号。
彻底看不见陈聆,她侧过头,垂下眼睛,轻轻松了口气,按住自己的心脏处。
……
宋苔明明只是一个月没来庙滩,但是却像是过了好久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要比以往更湿润了。一进入庙滩,湿度大到甚至空气中已经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远处的山影轮廓都变得模糊,在浅白色的雾气中显得遥远朦胧。
但是她非但没有感觉到难受,反而身体更加适应,甚至因此感到了些许舒适放松。
宋雪鹤今天没有陪她来。
她将视线落在窗外。
司机刚刚停下车子,她就看到了曲春君在等她。
一个月不见,曲春君好像瘦了一点,身形从容淡定地立在那里,因为雾气太大,眼睫上都沾了些湿漉的水汽。
云雾做衣带,夏风朝闻,曲春君原本就性格冷淡,神情如常地垂眸望向她,此刻因为湿润的露水增添了几分飘渺的仙气,更像庙里那座神女像了。
宋苔愣了一下,下车,朝她走近,刚想要伸手拉住她的衣摆。
曲春君却向后退了一步:“宋居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个月没见,曲春君更冷淡了,并且好像有意在和她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