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姝换好衣裙走出宫殿,突然想起刚刚那个站在程朝面前的女人就是在御花园拦住她的郑月儿,她心中疑窦从生,担心程朝出事,加快脚步朝太和殿走去。
路过方才的宫女指引的偏殿时她脚步一顿,听见前方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令姝抬眼望去。
面前乌泱泱的围着一群人,郑月儿衣裳凌乱的跪在正中间,旁边还跪着一个满脸通红的男子。他浑身酒气,面容眼熟,令姝曾远远见过一面。
他是汴京著名的浪荡子平霄,父亲冠勇侯救驾身亡,平家只留有这一条血脉,往日宠得天不怕地不怕。先帝念及冠勇后忠勇,对他们家多余照拂。
先帝还在时他便闹出不少事情,依着他父亲的功勋每次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如今新帝即位也不知收敛,宫宴之上喝得烂醉如泥,叫人算计。
郑月儿神色癫狂,口中不停的攀扯令姝:“姑母!是令姝算计我,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皇后怒气的声音传出:“嘉宁郡主人呢?”
淑妃轻柔却锐利的话语传来:“郑小姐,嘉宁郡主人都不在此处,如何能算计你?你可不要胡乱攀咬。”
令姝躲在后头看戏,她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程朝的身影,她心中微松,拨开人群走上前。
“嘉宁拜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她无视郑月儿和皇后阴狠的眼神,装作不解的问道:“我刚从淑妃娘娘的宫中更衣出来,路过此地便听见有人提及我的姓名,不知所为何事?”
皇后狭长的眼角微眯,神色阴沉:“嘉宁郡主为何会去淑妃宫中更衣?”
令姝微笑的看着淑妃,语气带着谢意:“宴席上弄脏了衣裙,带路的宫女中途去替我寻耳铛了。我又是个不认路的,幸亏遇见淑妃娘娘的宫人,这才免去一场失礼。”
郑月儿深色癫狂,双手挥舞的冲上前来,尖利的声音叫嚷的人耳中发麻:“你胡说,明明是你算计我!不然今日出事的就是……”
“够了!”皇后猛的出声打断郑月儿,她吩咐身后的宫人捂住郑月儿的嘴将她拖了下去,随后环视众人,语气疲惫地开口:“今日是陛下寿辰,此事不宜闹大,你们都回宴席上去吧。”
她说完顿了顿,转而邀请令姝同行:“嘉宁郡主可愿和本宫一起回去?”
令姝朝淑妃点头示意她放心,随后语气恭敬:“能与娘娘同行是嘉宁的福气。”
等到众人都散去后,令姝跟在皇后身后慢悠悠的朝大殿走去,御花园春意正浓,百花争艳。
皇后眼中带着狠意,斜看了一眼令姝:“是本宫小瞧了你。”
“娘娘何意,臣妇听不明白?”
皇后冷哼一声:“此处就你我二人,何必装模作样,今日之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娘娘说笑了,嘉宁何德何能,能在内宫中动此手脚?”
皇后猛的停下脚步,阴毒的看着令姝,她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豆蔻,向前逼近,“本宫是皇后!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令姝也敛住笑意,随手掐了朵指头开得正艳的花,漫不经心道:“臣妇不是被吓大的,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夫婿是朝中重臣,无缘无故,娘娘如何动我?”
“空有名头,身后无母家支持的郡主,难道陛下还会为你和本宫反目?至于程朝,”皇后眼底带着轻蔑,话语恶毒:“男人都是一样,有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取代了你,他哪里还能记得你?”
令姝望着皇后恶意的笑容,内心腾起怒气,她没有接这话,而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语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嘉宁曾听闻,陛下未成婚前,曾有一位异常喜爱的妾室,可后来那位妾室却在生产时一尸两命。娘娘可知道这件事?”
皇后准备前行的脚步蓦然顿住,她猛的转头看向令姝,头上的凤钗因大力摇摆摔了碎在地,她却未曾在意,双眼紧盯着令姝,眸中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令姝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万一皇后发狂,她也好溜之大吉。
皇后不愧是皇后,不过三息时间她便整理好表情,冷静的吩咐周围宫人退后。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娘娘,我自问未曾得罪与你,待你一直以来恭恭敬敬。你却纵然你侄女屡次算计与我,设计想夺我夫君。”
“我令姝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我今日只是想告诉你,当年之事并非无人知晓。您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权势滔天,自然是比不得我一个虚名郡主。”
“可您若是不肯好好过下去,便是鱼死网破我也不吃亏,您说是吗?”
皇后拳头攥紧,尖利的指甲深陷皮肉,她却已经感受不到疼痛:“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令姝轻轻笑起来:“我今日敢将此事拿来威胁与你,就自然有你摸不清的底牌。只要您不再与我为难,此事也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
回城的马车上,令姝不适的动了动腿脚,今日进宫又是跪拜又是久站,她腿脚已经酸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