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魔族,他更像个脆弱的凡人,奄奄一息。
罚雷一道接着一道,画酒站在那里,裂帛之声,哀嚎惨叫,将她包围。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正义者在施暴,邪恶者想求生。
前往雪域要经过刑罚台,在少年被绑上白玉石柱前,颜银带着青瑶来了,画酒用她还没许的生辰愿,换下那个少年。
消失许久的记忆,在这一刻被找回。
重活一次,再次站上刑罚台的画酒,忽然醒过神来。
她不敢相信,原来曾经真的是她,在刑罚台救下宴北辰?
画酒的记性没那么差。
可怕的是,她以前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直到上一刻,才真正想起来。
这一切好荒唐!
画酒摇摇头,吓得不停后退。
冥冥之中,她竟然救了一个,未来要杀她的人!
脚下少年什么也不知道,还扯着她的裙角,死死攥着,不肯放手。
画酒如梦方醒,狠狠瞪他。
脚下少年却恍若未觉,露出可怜神情,想蛊惑她救他。
救他?
她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才好!
但更想冷笑问一句,宴北辰,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来求我?
画酒很清楚,现在的他,永远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可不知道,不是他无辜的理由。
她不欠他的,没有救他的义务。
就让他死在这里吧,让一切回归原位,对所有人都好。
他本来,就该死在这里。
画酒忽然很想大笑。
不知不觉中,她可能早就被宴北辰同化成扭曲的怪物。
看见他流血时的脆弱,她想的竟然是,宴北辰死了,她过去的阴暗,过去的卑微,过去的不择手段,通通都会消失!
没有人会知道的。
所以她不会再救他!
“放开。”
她冷漠开口,不再动摇。
少年的手纹丝未动。
身前的小姑娘年岁不大,背光而立,暖洋洋的光让他产生错觉,误以为眼前小姑娘是来救他的。
微光晃花宴北辰的眼。
直觉告诉他,少女应该绘着奇怪的神妆,盖住额心,莹白小脸上,唯独眼眶红彤彤的。
应该是这样才对。
她应该蠢乎乎的,看什么都觉得可怜,揉着眼睛,半跪在他面前,温柔俯身问他:“你还能站起来吗?是这样的,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所以我求他们不要杀你,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他虚弱得几乎看不清,头痛欲裂。
记忆像是虚幻的,又像是虚幻中,曾发生过的真实。
唯一肯定的是,只要他再装可怜一些,她肯定会心软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