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散发着莹莹光辉的身影,像幽灵那样闪现在伏黑惠身后,弯下腰,看着海胆在地上狼狈的扑腾,好心出声提醒道。
“……”
海胆不说话,愣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收回手不动了,好像有点活人微死。
“小惠看到我不惊讶?”熟悉的人影,有点令人烦躁的“阴魂不散”。
伏黑惠不想说“好久不见”,也不想说“真的是你”,她谨慎地审视眼前这个东西,问道:“你是什么?”
“你是禅院竹生死后的灵魂?还是随便的什么东西?”
被当面阴阳怪气的禅院竹生也不生气——至少伏黑惠也不清楚他现在是否具备“生气”或者“愤怒”的情绪,因为死人理所应当地失去所有感知情绪的能力。
而且——“你为什么做这一切?”
这句话才是一直困扰伏黑惠的问题。
禅院竹生对禅院家只有责任,他没有誓死守卫禅院家上下老小的信念,也并不是为了打败羂索,细细想来,说不定羂索才是最希望这人活下来的存在,而他嘴里的“父母原本的命运”,或许在他做出这一切的原因中的确有所占比,但也不算全部的原因。
至于命运。
伏黑惠也不相信他仅仅是为了反抗命运才选择了死亡,因为他杀死羂索这件事情又像在验证命运的正确性。
那这就奇了怪了。
黑色海胆着实想不明白禅院竹生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甚至还直接死了。
他死的太迅速,也太蹊跷,导致一脱离当时的场景,以及再次摆脱羂索的兴奋褪去,伏黑惠就越想越不对劲,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说不明白,甚至越想还有种“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当然不是说真的要死战只是一种比喻——的憋屈。
这种感觉很熟悉。
黑色海胆脑子再一转就想明白了——丫的太宰治。
虽然禅院竹生和太宰治当然不是一个人,但这俩喜欢幕后搞事的手法又殊途同归。
这下伏黑惠可以说是肃然起敬了。
战国时期不愧是咒术师全盛时代,禅院家主恐怖如斯,愣是让她看出两个boss——一个白兰一个太宰治——他们的影子。平日里有人能沾上这俩其中一个就已经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现如今她也是好起来了,走路上一碰碰俩。
太过于惊悚,导致再悲痛,再惋惜,现在黑色海胆都可以说是心如止水心如死灰(?),完全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她心平气和地问禅院竹生:“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要钱有钱,要命也有命,但为什么要给你呢?
总不能你还要学白兰,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拿来吧你”?
似乎是在此地可以死而复生的禅院竹生微笑着轻抚狗头,安抚心态全崩的黑色海胆说:“别生气了惠,我也只有这么一会时间。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两面宿傩讨伐结束,那代禅院家家主受到魔虚罗感召发出了预言吗?”
伏黑惠说:“我进来时的那房子就和当初的房间一模一样,是一个地方吗?”
禅院竹生点点头:“我当时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要自揭短处了。”
“那时的禅院家主向所有还存活的咒术师发出了信息,奉劝他们谨慎行事,碰上两面宿傩能躲则躲,有些人没听她的,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他们大部分死了,还有的人,因为那时候御三家的名头还算响亮,听从了禅院家主的建议,因此存活了下来。”
“这算是第一次,御三家与天争命。之后为了保护十种影法术的秘密,同时也为了保护术式者的安全,禅院家不仅是在外部封锁消息,甚至在内部也鲜少有人知晓。同时,他们还隐瞒了神明血脉的消息。”
他撑着一把伞,伏黑惠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凹个好看的造型,因此看了他许多眼。
伏黑惠不说话,这也影响不了他的发挥:“而我之后,大概阿葵也会做相同的事情,继续把十种影法术的秘密隐藏起来,真实消息只能存在于十种影法术术式者本人手中。”
说到这,禅院竹生冷笑一声:“我没想到这个信息传着传着,愣是给十种影法术术式者传没了,禅院家还去给天元当狗。”
“现在的御三家和天元关系很恶劣吗?”伏黑惠想不出来,毕竟到了她那个时候,禅院家——甚至说御三家都是天元的代理人了。
“看天元的立场吧,”禅院竹生却没说好与坏,只是望向了不知道何处的方向,“一个工具,怎么能说他是好是坏,更谈不上关系了。”
工具?
天元在咒术界里的地位近乎是超然的,整个咒术界的运转都在依靠他,这曾经令五条悟与夏油杰分外苦恼,因为在他们的设想中,未来的咒术界里没有天元的一席之地。
只不过五条悟素来是胆大的那个。
即便做出动摇根基的事情,看上去也轻松得不得了,所以那么多的人都相信他
那么禅院竹生又有什么样的底气,能让他轻视、甚至是蔑视天元呢?
“两面羂索后期那么在意十种影法术应当是他也有了一部分消息,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在后世复活时很在意你的术式的原因。”
禅院竹生冷不丁放出了深水炸弹,伏黑惠这会也没力气反问这人“你怎么知道了”——听上去像是在无尽重复,实在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