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晚上别浪费时间了。”邓聿说着就钻进了乔湘楠的被窝里。
夜色摇晃,在至深至浓之时,邓聿停下动作,鼓起所有勇气在她耳边轻声询问:“你能原谅我吗?”
乔湘楠被折磨得大脑一片空白,根本顾不上细究他到底是是什么意思,只会艰难的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嗯。”
什么都好,什么都原谅你。
从乔湘楠第一次独自一个人从鹭屿考到北城,她就一直梦想着能够留在这个城市,想到即便带着初来乍到的恐惧,也咬着牙一往无前。
这几年,她在一次次试错中重新爬起,现在居然已经实现了这个愿望,在北城有了自己的小店,还有了他。乔湘楠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郑豪时候的样子,他穿着松阁服务生的制服站在她面前,谦卑恭敬。那是长久时间以来,乔湘楠最渴望的,能够站在与对方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的交谈。
弟弟出生以后,她仿佛变成了那个家里的附带,作为姐姐要慷慨礼让,作为女儿要懂事分担。后来一脚迈入泥潭,她又成了攀附权贵的菟丝花,要保持美貌靓丽,要学会察言观色,要哄他们开心。是郑豪第一次让乔湘楠感受到了作为主体存在的价值,感受到了她能够不靠谁的施舍,就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颠簸中,乔湘楠摸索着握住了邓聿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她说:“我爱你。”
“郑豪,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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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飞快。
寒潮从遥远的海域起身,一路奔袭,撞向沿海的背脊。邓聿一出机场就被吹懵了,没想到星港会这么冷。
他坐上等在接机口的商务车,给乔湘楠发了一条信息:“好冷啊,衣服拿的有点少了。”
乔湘楠回了一个偷笑的表情:“跟你说了你还不相信,我特意看了天气预报的。你在星港买两件吧,或者坚持一下,反正没有几天就回来了。”
汽车发动,邓聿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总觉得她也应该在身边,给她回道:“刚到就开始想你了。”
“邓经理。”前排司机的出声:“邓总让我直接把您送到酒店,我这边就按照导航行驶了。”
“好。”邓聿思绪不在这上面,一下子不确定他刚才叫的是邓经理还是郑经理,但因为乔湘楠给他回复:“我也想你,你要早点回来。”他没再分心思去细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北城的店铺已经选好了,地理位置优越,店面也很宽敞,最重要的是离中悦云溪很近,到时候他们会一起搬过去住。
邓聿曾经趁乔湘楠不在家的时候研究过她那本笔记,他十分确信这家店符合她心目中所有的预想,唯一不足就是价格高昂,这一点他也已经办妥了。出发星港之前,邓聿就和中介签署了租赁合同,等他一回到北城,和乔湘楠坦白了之后,就可以买下来写到她的名下了。
自己骗了她那么久,这点补偿根本不算什么。
汽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将邓聿带到了嘉悦集团在星港的一处豪华酒店。侍者恭敬的为他拉开车门,大堂经理早在这里恭候多时,邓聿从到达到入住,一路畅通无阻。
这种规格已经不是寻常职工出差能有的标准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实在得不出结论,只好疑惑的敲开邓楮的房门,一进门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么?”邓楮穿了一身真丝睡衣,坐回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翻阅平板电脑:“心里有鬼吧。星港这边简直要脱离集团自己搞独立了,可能见到北城来的就心虚,生怕是稽查上的人。”
“是这样吗?”邓聿还是有点怀疑,但是上升到集团层面的业务问题,他了解的实在是不多,只能听之信之。
“你这样把我安排来星港,璞悦那边怎么说。”邓聿试探的开口询问。
“总部做事还需要向璞悦解释吗?”邓楮连头都不抬一下。
确实不用。
“那我来干什么呢?”邓聿继续追问。
邓楮这次“啪”的一声合上了平板电脑的保护盖:“什么都不用干,跟着我,看好听好记好就行了。”
在星港的这几天,邓聿也充分的做到了这一点。不管邓楮是去一线视察还是在分部听取报告,他都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屁股后头。所以这也是第一次,邓聿触及到了集团在北城、在璞悦之外的业务情况。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在那张演示文稿上,星港分部的总经理一年之内换了三个,却没有一个能挽救连年下滑的业绩。通过这几天的视察看来,人事管理混乱、擅自更改集团标准化流程,甚至还存在虚报入住率换取集团补贴的情况。这些问题早在之前的审计稽查中提出,却因为管理层频繁的变更迟迟没有整改到位。
这些年,嘉悦的生存空间在国际连锁品牌的挤压下连年压缩,集团苦苦寻求破解之法,若是在这个时候因为某一分部的过失让整个集团失去公信力,无疑是只有坐吃山空这一条路可走。
邓聿虽然表示遗憾,却也理所应当的觉得,邓楮一定会摆平。比起这些事,今天是他在星港的最后一天,会议之后邓聿就要启程返回北城了,时间来得及,还可以回去和乔湘楠一起吃晚饭。
“你也看到了。”会议进入一个小小的自由讨论,邓楮打断了邓聿的思绪,压低了声音歪头和他说话:“集团在革新,就不能留下任何旧的弊病,所以……”
“我没有时间和你耗了。”
邓聿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