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两边,分别摆着两个极高的、几乎挨着房梁的柜子。除此之外,还有张美人榻,榻上一张摊子叠得整齐,而某个位置却往下凹了一块,应是某人侧卧休憩时,不小心留下的。
桌子的下方贴着一张薄纸,应是师爷所提的“消息”。
“。。。领旨后,立即动身,三日内至金陵,查雨宗,报民情,灭魔教。。。李敬文之事,继续查之。。。若晋王有异心,斩之。”
“。。。西凉近日动静极小,近乎不可闻,朕疑朝内有异心,金陵之事结后,速去。”
纸不大,因用料扎实,摸着厚,实际上只有短短几行。
不同于她印象中的铁画金钩,而是有些秀气的字迹,而在一些拐角顿笔处,落得格外重。
晋王。。。皇帝让小元斩晋王?
没有尚方宝剑,怎么斩?
牧归捏着纸,将其举到光下。纸面是烫金的,透过烛火,一条活灵活现的龙盘在墨迹之中,怒目圆睁,露出利齿。
她将自己摊在椅子上,望着门出神。
元回死了,死在她面前。
她没觉得悲伤,只是不明白。
看似必死的局里,亦有翻盘的生机。就算在那种情况下,她觉得,自己拼一拼,再挣扎一下,有四成的概率保下两人。他是想牺牲自己,换她不暴露么?
可她不是已经暴露了吗?
简直是一摊烂账,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铜板的,平不了的账。
那时她下楼,依他所言将香续上,那掌柜却摆手,说还不到时候。
一香换出手次数,掌柜说不到时候,意味着香没燃尽。没燃尽说明掌柜还能出手,再次说明,他先前就出过手。掌柜能镇得住下面蠢蠢欲动的人群,实力定是极好,他出手了,元回就死不了。
得出结论,元回没死。
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没看到死亡过程,没看到尸体,也没送他入土,那就是没死。
所以他没死,是失踪。
牧归敲着桌面,觉得头脑越来越明晰,所有的路都光明了。
是了,方才落下去的时候。。。动静不对。若是毫无抵抗落下去,动静应该更大一些的。再说血味,溅到她衣服上的血点,几乎没什么味道。被放了这么多血,总该有浓重的血腥味,但连这个也没有。空气中什么味道都没有。
牧归拿出面具。
手一翻,将其扣在脸上。
眼睛形状的红色条纹在火光下格外妖艳。
。。。
“公公,您慢些。”
巳时,一辆马车停在元回院前。一个小太监打着颤,扶着体态臃肿的太监下了车。
“穷乡僻壤。。。”他咕哝着,却在门打开时,收了厌烦的表情,“元大人在何处?”
“您请。”
侍从一怔,赔笑,让他进了门。几人立即送上软椅热茶,太监仰着下巴,他身边的小太监忙说:“不必了,大人赶得紧。”
“元大人去哪了?让他出来接旨。”
“没了。”
牧归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