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心中发狠,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凛冽的寒芒。
然而,怒火燃烧之后,理智迅速回笼。苏凌猛地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眼前的局面和丁士桢方才那番话。
不对。。。。。。不能完全被情绪左右。
苏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丁士桢与孔鹤臣,原本是铁板一块,利益深度绑定。我来之前,甚至觉得能让丁士桢配合调查根本是无稽之谈。
可如今。。。。。。丁士桢不仅主动邀我过府,更是表明了愿意‘锦上添花’的态度。。。。。。虽然这‘花’添得极其吝啬和虚伪,但至少。。。。。。这是一个信号!
这至少能证明,孔鹤臣那种毫不留情要将丁士桢当做弃子的做法,已经真正触怒甚至吓到了丁士桢!他们之间那看似牢固的同盟,已然出现了深刻的裂痕!
由此推之。。。。。。那看似铁板一块、唯孔鹤臣马首是瞻的朝廷六部。。。。。。内部恐怕也绝非铁板一块,定然也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算计和心思!
只要有裂痕。。。。。。哪怕只是一丝细微的缝隙。。。。。。
苏凌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斗志。
。。。。。。我就有信心,抓住它,利用它,最终将它彻底撕开、扯烂,让所有隐藏在下面的污秽和真相,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如此看来。。。。。。今晚这番看似毫无营养的扯淡和互相试探。。。。。。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让我确认了他们并非铁板一块,确认了裂痕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想通了这些关节,苏凌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冷静、更加坚定的斗志。
他知道,与这些老狐狸打交道,急不得,必须要更有耐心,更讲究策略。
于是,他脸上那冰冷的讥讽和隐隐的怒意迅速消散,转而浮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甚至带着几分“感动”和“受教”的神情。
苏凌朝着丁士桢郑重地抱拳拱手,语气也变得诚恳了许多。
“丁尚书。。。。。。方才一番高论,真是让晚辈。。。。。。茅塞顿开,受益匪浅啊!”
苏凌的语气带着由衷的“感慨”。
“尚书大人处处为晚辈考量,为晚辈的声誉和前程思虑得如此周详深远。。。。。。甚至连如何让晚辈更好地展现才干、扬名立万都想到了。。。。。。如此用心良苦,实在是。。。。。。令晚辈感动莫名,不知何以为报!”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被丁士桢那套“为你着想”的歪理邪说所打动。
丁士桢见苏凌态度转变,心中暗自冷笑,心知者苏凌年纪轻轻,但心机的确深沉缜密,不好对付,他在心中对苏凌更加重视了一些。
而他面上却立刻堆起更加“慈祥”和“欣慰”的笑容,连连摆手,语气“谦逊”地说道:“哎呀!苏大人言重了!言重了!老夫不过是痴长几岁,多了些迂腐的经验之谈罢了!”
“能对苏大人有所裨益,老夫便心满意足了!苏大人年少有为,锐意进取,将来之成就必不可限量!老夫这也算是。。。。。。提前结个善缘嘛!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厅堂内的气氛竟然变得无比“融洽”和“和谐”,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步步惊心的较量从未发生过一般。
彼此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互相吹捧,俨然一副“忘年之交”、“惺惺相惜”的模样。
又虚情假意的客套寒暄了一阵,苏凌觉得再也榨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继续待下去已是毫无意义,便顺势起身,拱手告辞。
“丁尚书,今夜叨扰已久,聆听了您许多金玉良言,晚辈受益匪浅。如今天色已晚,晚辈就不再多留,就此告辞了。”
丁士桢也立刻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和不舍道:“哎呀!苏大人这就要走?真是。。。。。。真是时光飞逝,与苏大人一席谈,真是令人忘忧啊!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强留了。”
他执意要亲自相送,一路陪着苏凌,穿过那寂静简朴的庭院,走向府门。一路上,依旧说着些关怀备至、期待成功的客套话。
来到丁府那扇略显寒酸的榆木大门前,哑伯早已听到动静,颤巍巍地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