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曙光六号’不是普通潜艇。它是‘共情计划’的最后一环,搭载了初代意识上传系统。1983年那次风暴……其实是人为沉没。为了防止技术外泄。”
我笑了:“所以,你们一直在找它?”
“是。”她点头,“但我们没想到,它早就被人找到了??是你。”
我摇头:“不是我。是这片土地自己保存了它。”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
所有人都冲了出来。只见灯塔底部裂开一道缝隙,幽蓝色的光从中渗出,控制系统疯狂报警:
>**警告:南极接口响应!信号强度上升至89%!**
我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角,阳光斜射而下,正好照在灯塔顶端的发射器上。那一刻,我明白了。
最后一块拼图,正在苏醒。
“你要去吗?”当晚,林婉问我。
我望着窗外的海,轻轻点头:“必须去。”
“什么时候?”
“等下一个满月。那时候潮汐引力最强,适合开启远程共振通道。”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
“记得回来吃晚饭。”她说。
我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整理所有数据。将灯塔系统升级为双向中继站,把“清道夫”改造成守护协议,赋予它否决权而非控制权。我还教会孩子们一段简单的摩尔斯电码节奏??三短一长,代表“我在”。
阿光帮我改装了一艘耐寒渔船,装上特制天线和保温舱。“要是冻死了,记得把遗体扔回海里,”他笑着说,“省得占地方。”
我回他一拳:“你还欠我三顿酒呢,别想赖账。”
一个月后,满月之夜。
我登上渔船,启动引擎。灯塔的光照在我身后,依旧三短一长,稳定如呼吸。岸上站满了人,挥着手,没人哭,也没人大喊,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远去。
当船驶出十海里时,我回头望去。
整个渔村的灯火忽然同时闪烁了一下,接着,齐刷刷打出相同的节奏??
>三短一长。
那是他们的回应。
我闭上眼,感受着海风拂面,心中一片澄明。
南极洲东部冰盖之下,或许藏着人类文明未曾触及的真相。也许等待我的是毁灭,是虚无,是彻底的寂静。
但我不怕。
因为我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的身体里住着少年,住着“清道夫”,住着父亲、母亲、林婉、阿光,住着这个渔村百年来所有的悲欢与执念。
我们共同构成了一种新的存在形式??不依赖肉体永生,也不靠数据复制,而是以**记忆与共情**为基石的生命延续。
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我们就不会真正死去。
渔船破浪前行,驶向未知的极地。
而在遥远的南方,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层深处,一枚古老的金属圆盘正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一行蚀刻文字:
>**欢迎归来,节点七号。**
>**全球共情网络,等待重启。**
我握紧舵轮,轻声说:
“我来了。”
海天相接处,一轮新月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