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乱很少穿学校发的军礼制服,为了训练方便他一向在穿那身黑灰迷彩的作战服。
只是今天中午有个会议需要全体教职工参加,有媒体要来拍照,陈乱才翻出了压在柜子里积了一层灰的制服。
白色的军礼服穿在陈乱身上有种带着锋锐的利落感。
衬衫扣得平平整整,黑色的领带上扣着一枚宝蓝色的领带夹,锋利的戗驳领下牵出一条金色的穗带落在肩章下,笔挺的制服中段被黑色的武装带束着,勾勒出一段劲窄的腰,大腿上两条皮带束着绑腿枪套,笔直的长腿下踩着一双锃亮的军靴。
大檐帽落下的阴影遮了一部分眉眼,连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睛都显得冷冽起来。
冷硬的锋利感跟他怀里的两束明艳艳的花分明该是不匹配的,但落在他手里却又意外的分外和谐。
走廊窗外透进来的光落在他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肩章上,也铺在被他戴着黑色皮质半掌手套的手托着的、仿佛还带着露水的向日葵上,如同拥抱着一团热烈的火光。
“陈助教,我想进先驱者舰队。”
秦阳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在楼道里响起来:“我想继续加训。”——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第三十九章开心死了
秦阳其实算得上陈乱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几乎是陈乱一手带出来的。
天赋虽然不算特别好,但胜在努力,一遍加练不够就再加一遍,一些坏习惯改不了就一直练到彻底改掉为止。
他从来没问过秦阳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直到前段时间陈乱即将升至正式的主教老师,在整理学生档案的时候翻到了秦阳的资料,找到了答案。
他的母亲曾就职于先驱者舰队,在五年前那场污染区扩散事件中牺牲。
先驱者舰队每年都会从军校招收一批成绩最优秀的学员,但舰队负责清理的也往往是最危险的高危污染区,面临的是最危险的前线。
校礼堂的那面挂满往届优秀学员照片的墙,几年下来已经灰了半数。
陈乱路过那面墙的时候,总是会容易想到在基地的时候他送出训练场的那些年轻的、走出去就不再回来的生命。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陈乱问道。
“我知道。”秦阳抿着嘴笑起来:“我知道陈助教是担心我。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
“丢不丢脸都是其次。”
陈乱叹着气笑起来,手中的模拟考核表单卷成筒状,敲在秦阳的帽檐上:“我就一个要求,活着回来。回头我定一个新的训练方案给你,估计会很地狱,到时候你可别哭。”
“嗯。”秦阳抬手将被陈乱敲歪了的帽檐正回来戴好,露出来一个略带腼腆的笑:“那就麻烦陈助教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得走了。”
陈乱把考核单送到隔壁霍临的办公桌上出来,抱着花走进电梯,一回头却见秦阳也跟了进来。
“我请假了。”
秦阳解释道:“我妹妹今天高考,我去接她回家。”
“哪个学校?”陈乱含了一颗糖,随意地问道。
“在圣安区,裕青中学。”
陈乱抱着花偏过头,琉璃灰色的眼睛向上微微弯起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弧度:“还挺巧。你怎么去?”
“坐空轨。”
“别坐空轨了,坐我的车吧,正好顺路。”
“好。谢谢陈助教。”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天空被洗成明晃晃的澄净的蓝。
路面上昨日下过雨的水迹早已被烈日蒸发,空气里浮动着泥土被雨水彻底浸润后又被晒暖的味道,带着一股暖烘烘的潮湿。
校门口早已经有很多车子围堵着等待放铃,陈乱的车挤不进去,只能停在外围,自己带着花束朝校门口走,结果一下车就受到了周围或惊艳或赞叹的注目礼。
陈乱低头看了看自己,默然了一瞬。
来不及换下的笔挺的军礼服,怀里开得热烈的橙色花束,隆重得确实像是要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今天也确实重要,值得隆重出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