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望着身后众人,见他们皆是忐忑的神色,贺兰妘忽地笑道:“都愣着做什么,今日你们家姑娘得了一桩富贵的婚事,都该为我高兴才是,这样吧,今日每人都可去管家那里多领三月的月钱,就当是庆贺一下了。”
家仆们一听这话,立即将心中的不安抛到九霄云外,欢欢喜喜挨个去管家那里领月钱去了。
原本,自家姑娘能嫁作皇子妃,日后高低也是个亲王妃,该当恭贺,但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姑娘同那位五皇子的恩怨,不敢恭贺不说,还担心接下来姑娘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贺兰府都战战兢兢。
毕竟姑娘是这个家唯一的主人,姑娘不开心关系重大。
现在好了,姑娘还笑盈盈地给他们发赏钱,他们顿时松了口气。
只卫朔还是跟以往一样的冷寂清寒,也没有去领赏,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当晚,贺兰妘洗漱后,卫朔说想要告假一日,贺兰妘首先是惊奇的。
只因卫朔这人向来勤勉,以前父兄怕他累出什么好歹让他歇息,只要不是伤重或者病得起不来,卫朔都会拒绝,日复一日地尽忠职守,好像不知疲惫。
来了上京也一样,无论手下如何轮换值守,他都风雨不改地日日当职,让他歇歇也不理人的。
今日竟然主动来告假了,贺兰妘觉得稀奇,好奇之下多嘴问了句。
卫朔依旧内敛,只说了句有些琐碎的私事便沉默了下来。
贺兰妘并没有窥探他隐私的癖好,听是私事,也就不继续探究了。
“去吧,多歇息几日也可以。”
虽然卫朔瞧着是个身子骨壮实不怕劳累的,然贺兰妘也不是喜欢压榨人的,干脆多让人歇息几日。
但卫朔拒绝了,拱手认真道:“只需一日即可。
贺兰妘随他去了。
翌日,上京城香火最旺的青山寺,一间香客禅房中,工部侍郎夫人杨氏正在其中歇息。
不知怎的,一阵清风刮过,身边的丫头婆子便软着身子倒了下来,她也失了力气。
正当杨氏惊慌不知所措时,窗外倏地闪进来一人,黑袍,带着斗笠蒙着脸,只有一双寒气四溢的眸子露在外面,闪着危险的光泽。
杨氏以为是家里那个老不死的在外面惹了祸招来了杀身之祸,顿时面如土色,求饶道:“侠士饶命,莫要杀我……”
来人眸光冷寂,将腰间长刀抵在杨氏脖颈上,声音带着寒意。
“千秋节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就不杀你。”
杨氏一听,立即激动得红了脸,为了保全性命,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何况只是一则消息。
青山寺外,男子鬼魅一般离开,眼中寒芒比来时更甚。
……
随着婚旨落下,两人兜兜转转还是绑到了一起,让上京各官宦世家也将那点小心思藏起,叹了一声不出所料。
平头百姓们更是不知其中到底经历了多少风波辗转,只觉这是桩天作之合的婚事,两人更是对金童玉女,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
有了赵洵安这个明面上的未婚夫后,以前总是暗戳戳来贺兰府门口想要偶遇佳人一睹芳容的公子哥们也不敢再来了。
婚事既定下,贺兰姑娘便是天家的儿媳,哪个不要命的敢觊觎?
就连一向大胆的闻人九郎也收敛了许多,想必是被家里人狠狠告诫了一番,不敢再打马跟在她的马车后,只能在偶遇时问候她一声,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
日子清净了许多,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不过贺兰妘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好像忘记处理一桩重要的事了。
直到三日后,日暮时分,贺兰妘刚从姚素那里归来,还未下车,就在卫朔的提醒下看到了门口不知候了多久的儿郎。
这时贺兰妘才懵然想起自己这些天忘记了什么,她忘了慕容渊。
因而此刻见人上门,贺兰妘心头一跳,有种心虚感一闪而过。
然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天意弄人罢了。
念此,贺兰妘如以往那般露出淡笑,下车朝着慕容渊走去。
“慕容公子。”
不必问何事,用脚趾头想贺兰妘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终于等到了人,慕容渊抬起一双幽深的眼睛,里面似有明灭不定的火焰。
“我有些话想问你,不知可有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