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清接过,发现并不是曾青崖常戴的那枚。曾青崖笑着说:“不是之前那枚,这枚是我前几天新得的,贺你成年,韫玉。”
宋昭清握着玉珏,说了声谢谢。
见曾青崖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宋昭清便送他出门,眼看着一路沉默,宋昭清只好想到什么问什么:“相交数载,突然想起竟未曾问得大人表字,不知可否告知?”
曾青崖罕见地愣了愣,回避了这个话题,但只一瞬,他便恢复了原本的姿态,说道:“等下次韫玉来大理寺时,我定如实相告。”
宋昭清虽不解为什么表字不能现在说,但还是应了是。想起齐承平之前说起的事,恰好曾青崖在,她便直接问道:“听曾大人的意思,齐大人已经同您说我的事了吗?”
曾青崖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不必担心,大理寺和太子那边我会打点好。齐大人的信让他收回去吧,就算他没这个意思我也早想将你调到大理寺了,人情我就不承了。”
话音刚落,曾青崖的车马就到了,他不再寒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昭清,说:“今日还有事,未能好好观礼,待来日韫玉到大理寺,我再尽地主之谊祝贺。”
“那我便等大人了。”宋昭清对着曾青崖作了一揖,再抬头时人已纵马走了。
“走吧。”
宋昭清抄了个近路回正厅,赶到时还是稍晚了些,宋昭明正陪着今日来的几位重要客人说话。宋昭清见状便贴着边打算偷偷混进去。
和齐承平聊天的宋懋最先看到她,抬手招呼道:“韫玉,来,我们正聊到你呢。”
宋懋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角落里刚进门的宋昭清,见状她只得硬着头皮站到中央,朝四周各位长辈见礼。
她话还没说完,一句接一句的夸赞便接连砸在身上,让她颇有些不知所措。
宋懋笑着为他们解围:“行了,你们别夸他们了,再夸明天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下头一位宋懋从前的下属接道:“宋大人您这话就谦虚了,谁不知道韫玉、晦之是他们同辈中的佼佼者,我每天看到我家里那个,就气得慌。”
众人转而谈起家中小辈的情况,宋昭清、宋昭明终于得以脱身,不必再绞尽脑汁地接话,只是仍需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时不时点点头附和。
直等到用完午膳,将客人送走,今天这场冠礼才算彻底结束。
宋昭清和宋昭明在门口送客,严忠恕同齐承平一前一后出来,都想找宋昭清说话。这次是齐承平退后了一步,示意严忠恕先上前。
严忠恕没有推辞,颔首道了声谢后,让跟着下人递给宋昭清一盒墨宝。
“韫玉,今日没来得及同你说话,这笔墨纸砚是为师赠你的成人礼。”
宋昭清恭敬地接过,道了声谢,“多谢老师。”
“石蕴玉而山辉,这字很好,师长们对你寄予的期望很大。日后,务必执笔知匠人心,落墨存君子志,有事不要憋在心里,多去问问身边人。”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严忠恕拍了拍宋昭清的肩,最后说了句:“压力别太大,凡事皆有解决之法。”而后便上了马车,将时间留给齐承平。
齐承平上前,却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同样赠了宋昭清一房墨宝,而后问道:“方才曾青崖来过?”
“嗯。”宋昭清应道,曾青崖来的时候并不隐秘,宾客中也有不少看到的,只是她不懂齐承平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齐承平背着手,点了点头,说道:“去大理寺的事,我同你祖父、二叔说过了,你明日便去大理寺报道吧。”
“明日?”宋昭清一惊,她还想问问齐承平为什么这么快,偏这时候后面来了人,不适合追问只得放弃。
齐承平也看到有人经过,最后落下一句:“你有事再来找我”后,便离开了。
宋昭清心里虽觉得有些奇怪,但错过了询问的时机,她只好将疑问按下不表,准备寻个时候再问。
送完客,宋昭清同兄弟们告别回了自己院子歇息,她让长平将今日收到的礼物分类放好,只单独留下了曾青崖送的玉珏和临走时严、齐二人送的墨宝。
打开盒子,里面果然各有一封书信。
严忠恕留下来的信没什么特别的,大多是一些祝福、嘱咐的话,宋昭清看完后便放在了一边。倒是齐承平留下的信,其中一句话她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信中曰:“字尔‘韫玉’,取《论语》藏椟待沽之智,身如匣,志如璧。愿你藏锋、守璞、待时。匣中霜刃鸣日,便是昭昭破云时。”
宋昭清握着书信的手微微颤抖,肯定齐承平一定知道她的秘密。
一曰藏锋,明珠避尘,喻她易钗而弁之行径。
二曰守璞,石韫玉则山必辉,点她任风雪摧残,莫改本心。
三曰待时。良贾深藏,终逢识者,让她藏志、让她忍忿。
唯有韫玉,方可承父之志,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