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长公主起身,视线笔直地望向丁阁老,怒道:“要皇后娘娘做舞?你怎么不让丁老夫人唱个小曲儿呢!?”
话虽然没说到点儿上,却引得众人心生笑意,气氛稍稍有所缓解。
丁老夫人犹如吞了好几斤黄连,不明白夫君怎么也出幺蛾子带累她。
“栖霞,这等货色胡言乱语,何至于动怒?”长阳长公主接话道,“本宫听闻,首辅大人年轻时,嗜好是斗蛐蛐,值此佳节,大人能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人们瞧着道貌岸然的丁首辅,不自觉地联想他斗蛐蛐的情形,这下实在忍不住了,不少人笑出声来。
“两位殿下何苦如此奚落老臣?”丁首辅苦笑道,“老臣的确没有那样大的情面,但这事情是太后提起的。让太后娘娘心愿得偿,亦是尽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更该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景王妃冷声道:“首辅大人这话说的,倒应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俗话。况且,太后娘娘的话是跟皇后娘娘说的,你跟着掺和什么?”
众人献艺是她提议的,眼下太后和丁阁老来这么一出,她生怕帝后怀疑自己与那两个老东西沆瀣一气,自然要找机会表明态度。
景王颔首,“的确如此,首辅失言了。”
他自认没有大才,一心做个闲散王爷,幸运的是,妻子与他心思一致,凡事只求给帝后锦上添花,是非是万万不肯沾染的。
宁王闻言哈哈一笑,“本王倒不觉得首辅失言。与皇上相关的,便没有小事、私事。不论如何,太后已经说出心愿,皇上、皇后是否成全?”
争储期间,他算是比较有分量的存在,终究无缘荣登大宝,如何甘心。平时能给那对狼崽子帝后添堵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这是扯着尽孝的大旗,逼着皇后当众献舞。长阳、栖霞对宁王怒目而视,忍不住要呛声。
沉默到此刻的贺兰悠对姐妹两个打手势,示意她们稍安勿躁,从容开口:“说到尽孝,本宫想起一事,要请教丁阁老。倘若有朝一日,空明大师、叶天师一起告诉你,你命格不吉,克儿孙,若想结束儿孙厄运,需得迁居别处,远离儿孙,你当如何?”
太后面色骤变。大好的日子,贺兰悠竟也敢提及那种丧气的事……
“这……”丁首辅知道,皇后最擅长的是给人挖坑,沉吟着,想琢磨出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宴席间始终惜字如金的燕王开口了,“若本王是那人,定会尽快迁往别处,越远越好,以免祸及儿孙。首辅莫非还有别的想头?首辅需知,文皇信道,先帝信佛,当世道教佛教公认的高人相同的测算结果,任谁敢不重视?”
丁首辅顾左右而言他:“皇后娘娘只是随口举个例子,怎么王爷却像是知晓皇后所指何事似的?”
这土匪王爷,是皇帝登基前最强劲的敌手,说句不好听的,皇帝要是没皇后辅佐,继承大统的兴许就是燕王。
这也罢了,燕王亦是深爱皇后之人,无人不知,是因此,分明与皇帝同龄,却至今未娶,孑然一身。此时,丁首辅要利用的正是这一节。
燕王萧浔飒然一笑,“首辅想多了。本王素来与叶天师交好,听他说过一些事,虽然老人家言辞隐晦,也听得出一些端倪。今时今日,此时此事,恰好联想起来罢了。”
栖霞长公主听出些玄机,心绪明朗起来,笑问:“那么,七哥,叶天师说过的大抵关乎皇室的事,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七哥惦记她六哥的媳妇儿是公开的事,到今日这事儿,七哥都不惧这样那样的是非,她也乐得帮他一下。
而此刻的萧灼,已然不悦。
情敌、政敌帮着自己媳妇儿说话,就算落到寻常子弟身上,也够喝一壶的,何况他是九五之尊。
而这情敌、政敌到如今还能这般张扬肆意,全拜他媳妇儿所赐——她狠时狠到极致,宽容时也到极致。
萧灼并不想纵容兰悠对萧浔的宽容,然而,他又必须依从于她。她与贺家的势力,明里暗里对他形成胁迫,他不得不照办。
此时此刻,他还没起急,萧浔就先出面了,算个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