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空气潮湿而古怪,能够细细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越是深入,气味便越令人作呕。
大当家被关在其中一间牢房里,自从被关进来之后,除了每日送饭的狱卒,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
直到今天。
裹着狐裘的青年站在地牢外,用帕子捂住鼻尖弯腰走了进去。
连续昏迷多日,魏婪的身体吃不消,他扯了扯狐裘,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
季时兴跟在魏婪身后,心中百转千回,他不明白魏婪为何忽然向宋党示好,反复拧眉、舒展、再拧眉。
魏婪手中转着钥匙,脚步轻快,在一间牢房前停住。
大当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二人,当他看到魏婪时,倔强的表情瞬间崩塌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到这人已经死了!
大当家是当时离魏婪最近的人,长矛穿透心口的画面他看得一清二楚,哪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魏婪屈指敲了敲栏杆,插进地面的金属晃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当家,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大当家不回话,身体向后方倾斜,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魏婪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笑道:“只要供出你背后的人,本官就放你出去,如何?”
“你……”
大当家哽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眼他的脚底,确认魏婪有影子后,恶狠狠道:“你们这群狗官,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魏婪挑眉,“我是狗官?”
大当家冷哼一声,“除了你还能是谁?你这厚颜无耻的骗子,竟然假冒玉公子!”
魏婪歪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大当家,你想见玉公子吗?”
此话一出,大当家霎时间不寒而栗。
他双眼瞪圆,愤怒地喊道:“你居然还抓了玉公子!”
魏婪本是想说,只要离开地牢,就能见到真正的玉公子,没想到大当家误解了。
他懒得解释,顺着大当家的话说,“我既然是狗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季时兴不禁看了他一眼,魏婪什么时候暗地里绑了一位玉公子,玉公子是谁,为何他获得的情报里完全没有提过此人。
而且,自出京以来,他和宋轻侯一直跟在魏婪左右,他根本没有机会避开他们行事。
难道,魏婪又使了什么仙术?
正想着,魏婪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季二少,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季时兴不想走,一步三回头,直到脖子快扭抽筋了,魏婪也没让他留下。
很快,地牢安静了下去,一束光从三角窗户外射了进来,照亮魏婪的左半张脸。
另外半张脸则隐没在黑暗之中,眼尾低垂,便有恶意横生。
魏婪弯下腰,手从栏杆间隙中伸了进去,对着大当家勾了勾:“闵即术,过来。”
大当家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很快怀疑上了一同参与起义的其他人,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王老二告诉你的?还是卢町?”
“嘘。”
魏婪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下唇,眯眼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太虚,像是黏在脸上的一层皮。
他已经得到了属于第八任玩家的记忆,自然知道大当家的真名。
闵即术,曾经是魏王的手下,能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算不上多忠心,但也不是墙头草。
不知为何,大当家真的噤了声。
他满脸惊讶与怨愤,看着魏婪的表情几度变化,最终化作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