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人拟假诏,假传圣旨……”
“请大师,请天师,让父皇看看,让父皇睁眼看看……”
“……”
其中就属三公主和六皇子叫得最响。
说来也有趣,老皇帝活得太久,生生熬死了三任皇后,嫡出子女众多,而三公主和六皇子都是第二任继后所出,同属一脉,自然是同盟。
十四皇子则是一脸沉默地站在棺椁旁,像是听不见,冷眼旁观屋中的一切。
赵长宁并不觉奇怪,十四皇子身份很够看,但这满屋子的天潢贵胄,个个身份都够看,显得他就不够看了。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会猜到,皇位会落在不起眼的十四皇子身上,也难怪他降不住这些兄弟姊妹。
他太弱了。
赵长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一身孝服的男人,素衣素面,当真俊俏。
“姑姑来了。”
“长宁来了。”
“住手住手,都住手……”
赵长宁心里十分感激老皇帝,留给她这么好的局面,真是大有可为。
她悄声吩咐了安义一句后,便盈盈走进人群中,屈膝一礼,面容冷肃,姿态高昂,目光在这些身份高贵的人身上、无畏地扫了一圈。
“皇上尸骨未寒,诸位如此行径,是要叫皇上魂魄不宁吗?”
方才吵架的人和她目光对视,都不由羞愧的低下头,大约也知道自己为人子女,做的太过分。
六皇子却目露寒光,大声道:“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小贱人,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父皇怎会将皇位传给他……”
赵长宁控制不住地心虚,她确实不是好东西,但她只想活着。
多年的伴君生涯,让她时刻紧绷,越是艰难的时刻,她思绪便转的越快。
她用更为高傲的姿态看向六皇子,声调如冰,冷厉非常。
“六皇子的意思,是长宁能左右皇上的旨意,左右这么多大人的思想,利用手段让皇上将皇位传给十四皇子?长宁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皇上乃明君,一应决策从无更改,六皇子如此怀疑,是要逼死长宁自证吗?”
十四皇子听到她这番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幽幽如渊。
高赟一听这话,察觉不对,这个时候赵长宁绝不能死,便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生前最信任此女,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连诏书都令她收了一份,我们这些人也听得真切,六皇子,你是要让皇上死不瞑目吗?让大庸陷入祸国之乱吗?”
内阁诸人此刻终于找到机会,纷纷上前,为赵长宁辩驳,指责六皇子行为不端。
六皇子被一顶顶大帽子扣得无力反驳,只能看向自己的姐姐,也就是三公主。
三公主一头华发,手拄拐杖,气势凌人,“这么说,你手里的那份诏书,当真是父皇的旨意咯?”
赵长宁点头,“不敢欺瞒公主,我这份诏书,的确是皇上的旨意,且加盖了玉玺。”
“那我倒是想知道,”三公主冷笑,松垮的脸变的尖刻起来,“父皇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十四?是他建立了什么功勋,还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老六战场杀敌无数,老七办差得力,老九都得了父皇一句赞赏,老十著书立说为文人敬佩,十二都跟着上了几次战场,那十四干了什么?他凭什么?”
赵长宁的目光穿过人群,越过四周不停摇曳的烛火,和十四皇子四目相对。
她第一次没有避开,而是直视对方,平静的道:“皇十四子器质冲远……孝惟德本……朝野俱瞻……可立为皇太子。”
赵长宁转过目光,淡淡地看着三公主,“这些话,是皇上亲自点头的,皇上去前,最后叫去说话的也是十四皇子,三公主当时也在场,若公主要问十四皇子凭什么得此赞誉,长宁一介婢女,答不出来,三公主只能去问皇上……”
三公主哪里是这等受气的人,抬起拐杖就朝赵长宁丢过去。
“真真是狡猾的小贱人,父皇人都没了,你叫我去问父皇?难道真是你这小贱人做了什么,哄得父皇没了理智……”
赵长宁看到十四皇子身形一动,她低了头,不闪不避的被拐杖丢了个正着。
“三公主慎言,长宁伺候皇上,受委屈不要紧,但如此诋毁皇上生前清誉,您可要想明白了。”
十四皇子瞧见她纤瘦的身形晃了一下,眸光一凝。
六皇子怒气冲冲地和三公主道:“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啰啰嗦嗦的,听这么多废话,不如还是让我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