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宗亲们私下商议后,再次回来,便将赵长宁叫到一旁询问。
“神堂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为免冲撞,我等问你,今日身上可干净?”
赵长宁眉头一蹙,大典前三日,便是皇帝都要斋戒禁刑三日,何况是她?
“不知几位何意?”
她说完便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在问她身上可有癸水,她咬着牙关点头,低垂了眼睫,将愤怒和羞恼掩藏。
“自然,我知轻重,熟读了律例章条才来的,今日重要,长宁不敢耽误。”
宗亲们又嘀嘀咕咕了几句,毕竟是登基大典,终于点头了。
云生自然被拦住了,他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姑姑,暗恨自己乱说什么报仇的话,若是不说,今日姑姑能遭受这样的羞辱?
他咬着牙,跪在了殿外等候,但眼角余光,一直追在姑姑身上。
赵长宁收拾好心绪后,面色平静地踏进了殿门。
高赟看着也松了口气,宣诏之人不能缺,其实这人并非赵长宁不可,但皇帝能不顾旧制提出这个建议,绝不是无的放矢,也侧面印证此女与皇帝交情匪浅,颇受重用。
或许,是内阁太煊赫,也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想到这,他心内暗暗叹了口气,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老了,与新帝也没多少香火情,也不知还能为大庸效力多久。
吉时已到,礼官唱喏声响起。
赵长宁也恭谨地跪好,听着上头罗里吧嗦的一大堆废话,无非就是承天之命,证明这皇帝和皇位是承天而来。
可这天,到底是什么?
她不懂。
又是谁造出的天,谁将天降临在一个凡人身上?
凭什么她不是天?
这么一想,回想过往和方才的羞辱,赵长宁心里的火又开始燃烧,望着先帝的牌位,她恭谨的跟着又磕了一个头。
“请,诏书……”
赵长宁听到礼官提到她,连忙爬起来,将诏书拿出来,又严肃的念了一遍。
她的事儿便结束了。
很快,皇帝也跟着站了起来,随着礼官高昂的声调响起,太庙祭拜也算是圆满结束,无波无澜。
云生跪在外头,恭谨地等着皇帝走过,心里则是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他的眼神控制不住的落在了最后,也就是姑姑身上。
赵长宁的手在袖子里掏了一下,摸到那根桐花簪子,小巧的簪子已经和她的体温差不多,热热的。
她是女子,也是这里面地位最低微的,理应等众人先行。
齐玉微也落在了后头,他感念赵长宁救了好友,便礼让了一番。
赵长宁心头不耐,面上却带笑,“理应如此,大人先请。”
齐玉微这才抬步跟上大家。
赵长宁落在最后,就在大家都转身,无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心下一动,悄悄将簪子攥在手心里,趁所有人不注意,一个扭身,轻轻巧巧,将簪子放在了离她最近的先帝牌位下。
这里的每块牌位,楠木底座都是特意放置在一整块楠木雕刻的凹槽里,摆放得整整齐齐。
也是为了防止倒伏,每块牌位的凹槽后面留有一丝空余,没想到,正好放得下这根桐花簪子。
她心跳如鼓,偏偏斗志昂扬,犹如先帝死前时的场景,隐秘又胆大包天。
她悄悄露出了雪白的爪牙,明目张胆的亮出,这种令人颤栗的快感,无人能懂。
为了不让人发现这根簪子,她还使劲将簪子往下摁了摁,才没事人似的镇定转身跟上。
一个不妨,竟然和云生四目相对。
云生眼里的震惊难以掩饰,好在他还有理智,很快便转移了目光。
他也跟着心跳如雷,没想到,姑姑竟然这样大胆,简直胆大包天,这样的事儿,一旦被发现,岂止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