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嘴里叼着个活老鼠,一瘸一拐地过来邀功。
“哎呀,小白,你真厉害。”赵长宁犹豫着,小心避开老鼠摸摸猫头,只觉身上的疲惫少了许多。
小白也很高兴,一双圆嘟嘟的眼睛越发有神,似乎为了炫耀,当着她的面,拨弄那只活老鼠,跟逗小孩儿似的。
高琮吃完东西,就看到赵长宁嘴角含笑的看着小白逗老鼠,老鼠怎么都逃不掉,只能在猫爪下瑟瑟发抖,可怜逃窜。
他霎时有些感同身受,只觉自己和高家就是这只可怜无辜的小老鼠,便骂了起来。
“哼,坏猫,坏女人养坏猫。”
赵长宁一记眼神冷冷扫过来。
小白像是也听懂了,亮出爪子,扬起尖尖的指甲轻轻一扫,只见一道灰色弧线直往高琮而去。
“啊啊啊……”高琮被老鼠直击面门,吓得原地蹦跶起来,高声尖叫,忽然想起脚上没绳子了,撒丫子在院子里跑,“坏女人,坏猫,啊啊啊……”
赵长宁见小白立刻报复,硬生生把老鼠给扫到了高琮的身上,顿觉果然是她养的猫。
这许多天来,第一次大笑。
高琮快要气晕了,叽哩哇啦地叫,“坏女人,坏女人,果然是坏女人养的猫,太坏了……”
小白则是淡定的舔爪子。
赵长宁觉得休息的差不多,就准备回去。
许婆婆送她的时候,连连叹气,“姑娘,井水也干得差不多了,这每日买水都要不少钱呢,你看看这菜,全都晒干了,一点绿意都没,真可惜。”
赵长宁看着院子里枯黄一片,往些时候,至少还有点耐寒的东西泛着绿意。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不用怕没钱,该吃吃该喝喝,买就买吧。”
高琮听到赵长宁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跟着这坏女人,好歹不会饿肚子了。
但他还是很气,尤其是看到赵长宁轻轻松松掏出一沓银票的时候,忍不住出声讥讽。
“坏女人,这是哪里贪来的钱?哼,还说我们高家,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长宁冷笑,“是吗?你是承认高家的钱不干净了?那我凭什么算坏人?”
高琮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起来,唇红齿白的脸都涨红了,“胡说,你胡说,我祖父不会那样做的,肯定是别人陷害……”
赵长宁厌烦他这样的糊涂,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别人陷害?高琮,我问你,你无官无职,你的几个叔伯堂兄也不过领着微薄的薪俸,高家只有你祖父在撑,可你们生活奢靡,出手大方,奴仆无数,买布匹是用一尺一金的缂丝,你当初身上穿戴,每日吃喝,知道要花掉多少吗?随手拿出来救人的五百两,你知道要圈多少地,才够奉养你一人吗?你口口声声说着别人陷害,但高家那么多钱和地又是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难道是老百姓自己不想种,拿刀逼着给你们,你们不收就杀了你们,是吗?”
高琮被她这番话打得节节败退,踉跄了好几步,满脸煞白,唇瓣翕张,摇着头表示不相信。
他还是不想承认,喃喃道:“坏女人,你骗我,你骗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祖父是好人,他是好官……”
赵长宁摇摇头,知道他心里都明白,只是情感上不能承认,不然当初那刀肯定就扎下来了。
再说了,她也没说高赟是坏人,或者是贪官,许多事儿和人都很矛盾,不能一言蔽之。
她略略思考了下,淡淡和他说道:“高琮,这世上没有干干净净的财富,只有民脂民膏。”
高琮听到民脂民膏这几个字,彻底站不住了,稀里哗啦地倒了下去,桃花眼通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浑身都在颤抖。
赵长宁看他哭的梨花带雨,心下怜悯,抿了抿唇,扭头走了。
本以为这小子可能会逃跑,或者是不想再理她了,可当祭天结束,赵长宁想念小白,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踏进小院的时候,高琮竟然抱着小白来开门,后头跟着云秋。
他看到赵长宁,虽然还是没有好脸色,但总算能好好说话了,“你回来了?”
高琮朝屋里喊,“婆婆,她回来了。”
赵长宁诧异地看着彻底松开手脚的高琮,“他不会跑吗?”
许婆婆嗐了句,“现在出去就要饿死渴死,他哪敢跑啊,这么能吃。”
高琮有些挂不住脸,在一边不服气地嘟囔,“我,我也帮忙做事了的,没有白吃白喝,小白,对不对?”
小白舒服地喵了声,在他怀里蹭了蹭。
赵长宁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儿,摇摇头,也懒得理会,反正她养得起,如此,也算对得住高赟了。
回宫后,就听说永和宫的昭仪娘娘又被禁足了,皇帝盛怒,还将她的一双儿女送去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