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一群命妇也到了。
哭得最为凶狠的便是陆国舅的夫人,跪匐在蒲团上,泪湿衣襟。
许靖央站去了旁边,就在这时,听见不远处两个命妇压低的声音。
“皇后娘娘的丧事,皇上怎么都没来看一眼?”
“说是身体不好,方才只安排了大太监来代为上香。”
“哎……夫妻一场,到了竟走得这样孤独。”
许靖央顿了顿,转而朝偏殿走去。
来参加丧事悼念的人太复杂,这番话若被平王听见,少不得又要闹起来。
现在长公主多半最想看着平王做出。。。。。。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上孤岛,拍打在灯塔斑驳的石壁上。念烛坐在塔顶围栏边,赤脚晃荡,发丝被吹得凌乱如旗。她仰头望着那片倒映于海面的星空,仿佛能从粼粼波光中窥见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姐姐的身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守着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在月圆之夜醒来,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胸口就会泛起一阵奇异的暖意,像有人隔着时空轻轻抱住了她。但她记得梦里的声音:温柔、低沉,带着铁血沙场磨砺出的坚定,却又藏着只有对妹妹才会流露的柔软。
“别怕。”那声音说,“我在。”
今晚,那句话竟真真切切地响在耳边。
念烛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可掌心忽然一热,一点幽蓝的星火悄然浮现,缓缓旋转,如同一颗微缩的星辰。它不灼人,却让她心头震颤??这是阿烛留下的印记,是唯有血脉相连者才能感应的信标。
“姐姐……是你吗?”她轻声问。
星火轻轻跃动,像是点头。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不是她的记忆,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过往??战火焚城的北境,慈幼堂冰冷的地窖,孩子们手腕上的玉符烙印;她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女孩跪在雪地中,怀里抱着早已断气的小女孩,嘶吼着“我不是你的祭品”;她看见那女孩手持长刀斩碎神像,怒目直视苍穹,喝道:“若天要我牺牲,我便屠尽这天!”
画面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座崩塌的灯塔前。那个女孩化作光柱升腾而起,将最后一丝神识注入星河,只为点亮一盏指引归途的灯。
念烛泪流满面,双膝跪地。
原来她不是孤儿。
原来她真的有过姐姐。
原来那一夜海边的叹息、礁石上的蓝发、井底传来的童谣……都不是幻觉。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她哽咽着,指尖紧攥那粒星火,“你说过要让我回家……可你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
星火轻轻飘起,落在她额间,融化成一道淡淡的银痕,随即隐入皮肉之下。一股清凉之意贯穿四肢百骸,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在她体内缓缓苏醒。
那是**命格的共鸣**。
与此同时,海底古城遗址深处,原本已溶解为荧光生物的晶核残渣突然重新凝聚,形成一圈螺旋状的纹路,刻入祭坛最底层的石板。那纹路并非人力所为,而是由海水自动冲刷而成,宛如天然生成,却又精准无比地复刻了“归墟启”玉符的核心阵法。
而在北方冻土的地下祭坛中,那枚新出土的玉符骤然亮起,血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古老篆文:**“灵素召”**。
风雪骤起,封存千年的青铜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从中走出??身披残破祭司袍,双眼盲封,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权杖。她的皮肤苍白如纸,却透出诡异的生机,每一步落下,地面便生出细密的藤蔓状脉络,延伸至四面八方,仿佛连接着整片大地的命脉。
“第十七次轮回……终于等到‘承魂’觉醒。”她开口,声音像是多人合诵,既有少女清脆,又有老妪沙哑,“这一次,我要亲手完成未竟之事。”
她抬起手,权杖尖端滴落一滴黑血,落入雪地后迅速扩散,化作无数细小的人形轮廓??全是十岁左右的女孩,面容模糊,姿态各异,有的跪拜,有的哭泣,有的举灯向天。
这些都是曾被选中的“许昭儿”,她们的灵魂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被灵素以秘术拘禁在命格夹缝之中,等待真正的容器归来。
而现在,那个容器已经苏醒。
京城皇宫,太后再次惊醒。她浑身冷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镜中的自己依旧华贵雍容,可每当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一片荒芜的沙滩,一个穿军装的女孩背对着她,冷冷道:“你还占着不属于你的位置。”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查遍族谱,却发现先祖记录中有整整三十年空白。
她翻阅宫中密档,找到一份尘封已久的《双生录》抄本,上面赫然记载:“每逢癸亥年冬至,须择双胞女婴,一养深宫,一弃边陲。前者承运,后者承劫。”
而她的出生日,正是癸亥年冬至。
“难道……我是那个‘承运’之人?”她颤抖着自语,“可若如此,真正的嫡长女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