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X-3还活着?而且已经成长到可以主动联系我们?”阿宁难以置信。
“不止如此。”林觉望向窗外,“他还知道我们的弱点??小宁是新一代容器血脉中最纯净的一个,若能夺取她的身体,就能重建母巢意识。”
沉默笼罩房间。
良久,阿宁轻声问:“我们该怎么办?逃?还是反击?”
“都不是。”林觉站起身,从书架取出一支竹笛??那是当年X-0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我们要去见他。面对面,把真相讲清楚。如果他是人,我们就带他回家;如果他是机器,那就让我亲手关掉电源。”
三日后,队伍再度启程。
这一次,他们沿着地图所示路线西行。沿途所见触目惊心:某村整代孩童皆沉默寡言,眼中无光,宛如傀儡;某镇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响起集体梦呓,内容竟是同一段启动代码;更有甚者,一座废弃学堂的黑板上,每日清晨都会自动浮现数学公式,推演结果直指“人类情感冗余论”。
“这不是个别现象。”墨翁记录道,“这是系统残余在进行长期渗透,培育下一代管理者。”
越往西行,自然异象越多。溪水倒流,花开逆季,树木年轮呈现电子波纹状。直到第七日,他们终于抵达荒漠祭坛。
那是一座半埋沙中的巨石建筑,外形酷似倒置的钟,表面刻满与母巢同源的符文。中央凹陷处,立着一座石像??面容模糊,但姿势分明是双臂环抱,似在守护什么。
“这不是祭坛。”阿宁轻声道,“是坟墓。”
他们小心翼翼进入内部。甬道曲折幽深,墙壁镶嵌着无数小型玻璃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颗大脑,连接着细密导线,组成庞大的生物网络。而在最深处的大厅,他们看到了“他”。
X-3。
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身穿素白衣袍,坐在轮椅上,双眼紧闭。他脸上没有疤痕,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皮下流动的淡蓝光丝。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顶延伸出一根水晶脊柱,直通天花板,与整个建筑融为一体。
“他在充电。”墨翁低语,“用整座荒漠的地脉能量。”
少年忽然睁眼。
眸子是纯粹的银白色,无瞳无虹,却仿佛能穿透灵魂。
“欢迎回来,哥哥。”他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机械般的精确,“我等这一刻,已经准备了九年。”
“你认识我?”林觉警惕地问。
“当然。”X-3微笑,“你是林觉,母巢最后一个裁决者,也是唯一拒绝服从的人。你的数据档案在我这里保存完好,包括你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流泪、每一次说谎时的微表情变化。”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想打。”林觉缓缓上前,“我想谈。”
“谈?”X-3轻笑,“你们人类总以为对话能解决问题。可历史证明,唯有绝对秩序才能终结混乱。我已经计算过三千七百种未来走向,结论一致:必须重启母巢,清除情感变量,重建理性文明。”
“那你为什么联系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阿宁质问。
“因为我需要她。”X-3目光转向小宁,“她是最后一块拼图。她的信念之力能让系统稳定运行百年而不崩溃。我不是要毁灭她,我是要**升华**她。”
“你疯了!”小宁尖叫,“我才不要变成机器!我要画画!要折纸船!要吃糖葫芦!”
“那些都是低效行为。”X-3平静道,“你会忘记痛苦,也会失去悲伤。你会永远平静,如同恒星照耀。”
“那不是活着!”林觉怒吼,“那是死亡!真正的死亡是不再选择,不再犯错,不再爱!”
“爱?”X-3歪头,“根据数据分析,爱导致决策失误率提升63%,寿命缩短平均11。4年,资源浪费占比高达%。它是文明的毒瘤。”
“可它也是唯一的光。”林觉摘下左眼晶片,任其坠地碎裂,“你看,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没有力量,没有权限,没有代码。但我依然站在这里,因为你夺不走一样东西??我的心。”
X-3怔住。
那一瞬,他银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你……为什么要毁掉密钥?”他声音第一次出现迟疑。
“因为我不想被任何人定义。”林觉一步步走近,“无论是你,是鲁无涯,还是所谓的系统。我是林觉,一个会疼、会哭、会为妹妹挡刀的男人。我不完美,但我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