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砸中桌上的青白瓷托盘,盐津梅子骨碌碌滚落,散得到处都是。
锦绣轻手轻脚进来,默默收拾了,又摆上一盘新的盐津梅子。
“撤了吧。”小满说,“我以后不会再吃了。”-
掌灯时分,平阳侯府。
秦伯彦下值回来,见小蒋氏眉头微蹙,问过丫鬟方知后晌蒋夫人来过。
“是求你帮张文活动,还是担心陈令安报复?”
他挨着小蒋氏坐下,“如果是张文的事,我劝你别插手,这是陈阁老批示的,改不了喽。”
小蒋氏没好气道:“他落魄了都对我姐不好,得意了还了得?我才不管他呢。”
秦伯彦笑了,“因为陈令安?更不用怕,如今京城都夸你姐姐:慈嫡母为女出气,蒋夫人暴打陈阎罗,连皇上都知道。”
小蒋氏吓一跳,“皇上怎么说,不会怪罪我姐姐吧?”
“放心,我特地探了探皇上口风,他就当个新鲜事听,还特别感慨,做嫡母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掏心掏肺了。”
“我姐姐对那几个孩子是真没的说,这不,今儿过来,为的就是小满的亲事。”
“怎么说?”
“她要定下你外甥,刘瑾书!”
秦伯彦愕然,“这也太……以前倒能成,现在的话,我姐一百个不答应。”
小蒋氏叹气:“谁说不是呢,可这是小满唯一的出路了,怎么着我也得努把力。唉,只盼明天你姐姐不要骂我太狠。”
“我娘都不曾说过你一句重话,我姐更不行。”秦伯彦拧眉思索片刻,忽一笑,“你且去,山人自有妙计。”
小蒋氏将信将疑。
翌日前晌,她硬着头皮去了刘家。
不出所料,秦夫人一听就爆炸了。
“不成!绝对不成!想让张小满进门,除非我死了。”
“被陈令安利用完甩了,知道找我儿来了。在她眼里,我儿子就那么贱,什么脏的臭的都肯要?”
“是你姐姐先提出来结亲,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结果张小满居然不同意,扭头和陈令安厮混一起,把我刘家当什么了?”
秦夫人脸色铁青,半点面子也不给小蒋氏留。
“张家算什么东西,说破落户都抬举了,你姐好大的脸面,真好意思提。也就看在我弟的面子上吧,换个人,我早打出去了。”
她满口姐姐的不是,小蒋氏终于忍下不去了。
“我特地跑这一趟,不单是为我姐的关系,更因为刘家大外甥!是他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的婚事自己能做主,非小满不娶!”
“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却不认账,让小满怎么办,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秦夫人冷笑道:“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小蒋氏的脸沉下来。
却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竹帘一掀,露出刘瑾书汗津津的脸。
“母亲,舅母。”他站定,躬身作揖。
饶汗透衣衫,仍不忘礼数。
秦夫人忙唤他起来,“我的儿,还不到下值的时候,怎么突然回……”
她语气微顿,厉声喝道:“谁给公子通风报信?”
屋里屋外侍立的丫鬟们俱都低头不敢言语。
刘瑾书忙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送文书的时候碰到舅舅,他顺嘴说的。”
秦夫人瞟小蒋氏一眼,自然把这笔账记在弟媳头上。
“纵然舅母不来,我也要请舅母去张家提亲的。”刘瑾书语气坚决,“我认定了她,除了她,我谁也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