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半个面包,吴云芬侧身看过来。
“赶飞机呀?”小邹姐明知故问,“有那么着急吗,饭都不吃,好歹弄碗热面包子那些,面包有什么吃的。你们几点的飞机?”
温允说七点,为了赶飞机,她们甚至提前一天住的外面,四五点就出发去机场了,怕迟到了会错过飞机,毕竟今天早上从京都飞往锦城只一趟飞机,错过了可就只有下午的票了。
“我的妈,这么早,京都现在不还挺冷的么,大冷天赶早多遭罪。”小邹姐说,又故意大惊小怪地疑惑,“你们咋不提前回来,赶这一天干什么。怪不得呢,阿允你手冻那么红,还是得注意点,小心长冻疮。”
非得赶这一天回家的原因明摆着,屋里老两口比谁都清楚,赵良平起码占一大半的功劳。
小邹姐笑笑,假装她不是在点人,回身热切恭敬地喊上老两口一块儿去吃饭,她订了一桌,三个人吃不完,五个人正好。
小邹姐不是四平县本地人,定居这儿,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她父母和弟弟都在外地,大过节的她家的人一般不过来,都在她弟那儿,小邹姐乐呵呵,主打一个尊师重道,再三邀请赵良平他们,不去就继续劝,直到他们松口为止。
其实馆子是温允订的,只是借小邹姐的名义,小邹姐乐得顺水推舟卖人情,等到了馆子,表现得天衣无缝,绝不让老两口察觉真相。
有第三方帮着缓和气氛远比她俩直愣愣硬冲好,全程靠小邹姐找话,一边一边地闲聊。
“你们本科都过一半了,过两年就要开始实习了对不,今年很忙,过年也没看到你们,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你们俩在外地读书还是蛮不容易,人生地不熟,和咱们这儿差异又大,有什么我们又不能及时顾得上,只能靠你俩自个儿相互照应了。”
小邹姐真心实意心疼她们,叹了口气,转头,又对着赵良平说:“赵老你们也是,最近气色都不是很好,多注意休息,馆里有我们呢,等过些年时余回来就能帮你们了,慢慢来嘛,不要着急。”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基本都是小邹姐在唠嗑,赵时余她们会回应她的话,老两口一个比一个沉默,一开始吴云芬还能接两句,到最后干脆都不吭声了,不知道是不想接还是没话讲。
得亏其余三个能侃,做好了准备迎接这种场面,温允最先站起来,盛汤,先后推到他们面前,柔声说:“阿公阿婆元宵节快乐,万事顺意。”
有了温允做表率,赵时余立马跟上,紧随其后夹菜,一桌子菜都是老两口爱吃的,随便夹哪个都行。
谁也没接话,那两碗汤亦放着原封不动。赵良平摇了摇头,可终究还是没再讲难听的,让人看不懂他的意思。
吴云芬倒是把菜吃了,赵时余为她夹了满满一大碗菜,多到快溢出来,不吃不行。
到下桌前,汤还是见底了,菜吃多了咸,得来两口汤顺顺。
返程是晚上八点多的飞机,预计十一点多到京都,她们五六点就得走,其实等不到晚上,甚至连晚饭都不一定能吃上。
赵时余是真饿坏了,上桌连着扒了三碗饭,吃完又是第四碗,她怪贴心的,提醒温允:“多吃点,不然晚上吃不到了。”
她这模样够狼狈的,以往在家里哪有过,吴云芬坐对面看在眼里,一会儿,别开脸,看不下去。
“时余瘦了好多,吃不惯你们学校的饭吗?”小邹姐趁机开口,“我那里刚做了一锅冷吃牛肉,要不晚点真空包装给你带走,我自己炒的,味道应该还可以。”
赵时余不见外,给就收着,啃一口排骨回道:“谢谢小邹姐。”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上了。这样,待会儿咱们上街再买些别的,多带些走,现在天气凉快,反正能放。”
温允订的餐,温允结的账,小邹姐压根没到前台买单付钱,老两口不是瞎子,到这儿还看不懂怎么回事就白活了。
迟些时候买冷吃熟食才是小邹姐给的钱,倒也不是为了做样子给赵良平他们看,小邹姐是真疼惜两个姑娘,有家不能回,大老远跨越上千公里就为吃顿饭,哪家孩子能有这么懂事。
小邹姐拍拍赵时余的肩膀,不好评判一家人的是非对错,只说:“要走了我开车送你们去机场。”
“麻烦小邹姐了。”赵时余不客气,感激她。
半下午晃眼就过,还没怎么样,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得又离开了。
走前,赵时余特地和吴云芬吱声:“家婆,我们下次再回来,走了。”
下次,下回放小长假得五一了,又是三个月。
吴云芬当时不应,出神了,没听到楼下车子远去的引擎声,等回过神要下去看看,赵良平叫住她。
“现在还去干什么,走了有一会儿了。”赵良平说。
吴云芬瞬间眼又红了,怪责他:“你也不去看看,就干瞪着她们走。”
赵良平噎住,憋了半晌,反过来怪吴云芬:“叫你半天你也没应她一声,走都走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车子一路畅通,等到了机场外边,小邹姐才摸出两个大红包,分别塞给赵时余和温允,见她们不肯收才坦白:“收着吧,不是我给的,我只是转带,你们不收我回去了可不好交差。”
是谁给的不用问,除了老两口没别人。
红包厚厚的一沓,比往年都多,那是去年的压岁钱,她们没回家也准备了的。
“不是多大的事,还是那句话,你们两个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小邹姐摸摸赵时余脑袋,后面的车子在按喇叭催促,不能停留太久,“快去吧,到了那边发个消息。”
红包揣包里,赵时余扣着温允的手,上飞机了为温允按会儿肩膀,小声说:“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温允点头,挨过去些,半靠着赵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