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在马背上,他对著老种拱了拱手,眼神有些涣散,便告辞离去。
漫天的烟尘里,看著小种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种师道才转身。
他发现陈绍依然在等他。
两人一起进到城中,陈绍笑道:“我早就给老哥哥备好了宅子,离我住处不远,彼此也好走动。”
“靠近太原宣抚衙署最好。”
“哈哈哈,实不相瞒,那衙署就是我的住处。”
种师道闻言笑了笑,吩咐亲兵跟隨陈绍的人,前去收拾住处。
“本来环环说是要来见你的,但是她眼看就要分娩,行走不便,我就叫她不要来了。”
“这事你做的十分妥当。”种师道说道:“一定要让她安心养胎。”
他想起自己的小婶娘,身子就一直不好,否则也不会早早离去。
以至於叔父从折家娶了个续弦,才引出后来的丑事。
此时种师道对陈绍,一直还有些怨言,但是並不恨。
因为不值当的。
廝杀一生,岂会连这点事都容不下。
回到自己住处,种师道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路远行,確实让他有些疲惫。
不服老不行啊!
想当年,打起仗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陈绍给他安排的这个住处,十分清幽,外面街道上很安静。
一看就知道,这附近应该是不让百姓进来的,周围应该有护卫。
这倒也正常,听说他们和女真韃子,还进行过一次刺杀比赛
太原如今的知府李唐臣,就被人割了一刀。
確实如他所料,附近住的,全都是些重要人物。
这次韃子南下,有很多的中原士人,逃到了太原避难。
他们来的时候,只是为了保命,但是想要回去,就有些拔不动腿了。
局势日渐明朗,住的近一点,说不定就能混上从龙之功了。
这功劳谁不眼馋?
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种师道又回想起这一路的见闻,对陈绍愈发的佩服。
真让他吃惊的,不是定难军的战绩,因为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河东府的农事,竟然做的如此之好!
到处都是新修的水利,水渠、蓄水库、耕具
听说助农的官员,基本都住在乡间,而且功劳都会得到记录。
这一路行来,那些田地內,几乎没有一处荒废的。
要知道,这可是河东府,今年不知道徵发了多少次民夫!
他们修建了如此多的道路、水利,竟然没有耽误农事。
一个会打仗的军头,並不可怕,有时候只要一场失败就会將他打倒。
但是这个人治理內政,若是也能如此厉害,就大不一样了。
他有失败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