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挞陪万玉和周灵蕴在候车大厅等发车,万玉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五百块钱呢。”
“你懂什么。”蛋挞说:“攀上姜老板这样的大人物,别说五百,五千,甚至五万,将来大把的!哼,目光放长远点。”
蛋挞拍拍周灵蕴肩膀,“记住,你现在是大老板的人了,以后再遇见那对狗男女,直接让他们滚,半个字都不用多说。”
周灵蕴呆呆点头,到现在还懵懵的。
她坐上回家的末班车,万玉在肩膀睡着,随着汽车的颠簸,她的心仍在震颤,身体似乎还停留在人民大道那片浓荫之下。
这次是旁观者的角度,她更为清晰感受到狗男女对她态度的前后变化。
她心里感觉到一种沉重,一份悲伤,还有许多的无奈。
以前总听老师说,“等你们步入社会就知道厉害了”,周灵蕴每次都稀里糊涂的,社会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现在她好像有一点懂了。一点点。
于是心里那个念头愈发清晰起来。
要好好读书。
把给梦弟的礼物拜托万玉转交,她们在路口分别,周灵蕴特意绕了一条远路,只为专门从胜利茶厂门前走过。
周灵蕴远远看到胜利茶厂锈迹斑斑的两扇大铁门严丝合缝,近前果然张贴有白色封条,来自县消防大队,盖了红章,日期是前天。
天色渐晚,胜利茶厂马路对面的野地里升起蓝色的雾气,周灵蕴感到冷,山里的气温比县城低上好几度。
她把两只手揣进外套口袋,走出几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白色的封条和紧闭的铁门。
门,连同门后那段短暂的屈辱时光,永远被封存了。
再见。
周灵蕴深吸一口气,混合着潮湿尘土和暮春凉意的空气涌入肺腑。
她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包括理所当然的恨,只是愈发坚定了脚步——她再也不会回头。
回家之前,周灵蕴想去一趟姜悯的家,她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背对那扇标志着旧日终结的铁门,她脚步起初还有些迟疑,但很快变得坚定而踏实。
周灵蕴确定胜利茶厂被查封与姜悯有关,是在发现姜家大门前多出几个穿制服的保安。
姜悯早有所料,为避免纠缠,从厂里调配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
他们比在茶厂上班要轻松得多,可以坐在庭院的户外椅上休息,直到有人出现在铁门前才起身走去。
“我是姜老板的人。”周灵蕴捏着自己的两片衣角,仰脸细声细气。
“什么人?”保安例行盘问。
周灵蕴当时害怕极了,于是,她不得不说出那个姜悯再三叮嘱过的禁忌词汇。
“我是她的童养媳。”
几乎是同时,露台上,姜悯大喝一声。
“周灵蕴!”
“蕴”字喊破了音,姜悯喉咙一阵干痒,脸色铁青。
保安把周灵蕴放进去,当她气喘吁吁跑上露台时,姜悯细细长长的手指头揪住了她的耳朵。
“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天空下起毛毛雨,真奇怪,一见姜悯,周灵蕴的心就变得湿漉漉。
“他们不让我进来。”她被迫歪着脖子。
她冒雨归来,姜悯摸到她湿润的耳发,“进屋去。”
周灵蕴手攀着门框,“我想回家看奶奶,我昨晚就没回家。”
“你奶奶在我家。”姜悯说。
姜悯上午开车带老太太去县里医院体检,老太太每天爬坡上坎的,瞧着瘦干巴一推就倒,身体倒挺硬朗,血脂血压都在正常范围,别的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至于让老人困扰已久的风湿病,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少劳动多休息,她们开完药就回来了。
姜悯把这些说给周灵蕴听,同时用白毛巾细细给她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