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带着她七拐八拐地穿梭在街道上,路上还有好心人用英文问他们:“小朋友,你们两的父母呢?”
我们没有父母。
“多谢关心,我们的父母就在前面的店里等我们。”不等她开口,被提问的下一刻,晓就友好地用流畅的英文笑着回答。
晓很快拉着她离开了那人的视线范围。
“你为什么撒谎。”走了一段路,菁才突然开口问前方的人。
“不为什么,要是如实回答,她会报警的。”
“哦。”菁觉得撒谎不好,但又突然想起自己做过多次这样的事,还对晓也撒过谎,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终于抵达晓说的蛋糕店,这家店装修复古得宛如从上个世纪留存下来。深如黑的棕色涂漆墙,黑色的铁栏和门,旁侧的墙则是玻璃,而其下三分之一全被被暗红色的布遮挡。
推门进去,地毯是一格又一格的掺杂黄色条纹的黑纹布,踩上去完全静音。
“你想喝什么吗?”晓拉着她在墙角灯光晦暗的位置坐下。
晚上七点多,这家店似乎才刚开始营业。店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公用钢琴。黑色的窗帘布,挡去它一半身形,只能看见黑白相间的琴键被暖色光束照耀着,却没人去触碰它。红漆的墙上挂满了一对夫妇游走世界的照片,菁看得出神,全然没听见晓的提问。
“你想喝点什么?”晓从对面的椅子里起身,走到她身旁,紧贴着她坐下,略微低沉的声音扒拉着她的耳道问。
“啊?哦。随便吧,你喝什么,我一样的就可以。”
晓最后还是点了不一样的,一壶伯爵红茶一杯杏仁奶。
杏仁奶温温热热,在冬天喝很舒适,突然,琴键前坐下一个老爷爷,手指落在琴键上,随之,店里响起动听乐声。
“喝完我们就走吧。”晓突然说。
“去哪里?”菁看了玻璃外已全黑的天。
“去海边。”他顿了顿,仰头将自己倒满的,那一杯泡得厚重的红茶一饮而尽。
不知道他喝了这么浓的茶夜晚是否还能酣然入睡。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他眼神下垂,说话像是在留某种遗言。
菁不明所以,“暂时还没有。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就好。”
什么意思?
“我们走吧。”晓拉起她的手,看了眼桌子上只喝了两口的杏仁奶,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惋惜什么。
菁觉得晓突然变得古怪,不,是从离开伊甸园就开始变得古怪。
难道他不舍得走?
不对,明明是他主动提出邀请要走的。就算惋惜,也该是自己来才对吧。
晓提着蛋糕,带着菁一路走,后来走得脚痛她也没再抱怨,晓却突然打了一辆车。
“不用,我还走得动。”她说。
“来不及了。”晓将她推进车座椅上,自己随后也坐进来。
车门被关上,菁问:“什么来不及了?”
晓转过头,露出一个让人恍惚的笑,“再晚点,蛋糕会化掉的。”
“哦。”原来如此。
“英吉利湾海滩。”晓切换成英文对前座说。
*
沙子踩在脚底,柔软非常。
此时的太阳早已完全落下,天太黑了,早已不能看出海水蓝不蓝。两人席地而坐,在沙滩上打开蛋糕盒。
晓拿出一支蜡烛点燃,插在蛋糕中间,却没有一次能插稳。
因为他买的是切角蛋糕拼盘。八块不同口味颜色的蛋糕凑在一起,已被分离的圆心如何能支撑一只蜡烛屹立不倒呢?
晓不想破坏任何一块蛋糕的尖角,直接将蜡烛吹灭,好像已然放弃许愿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