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温予柠看见了,眼前多出的那个白色身影。
窗外阳光一摇一晃勾勒出的光影,交错在简俞白那张温和淡然的脸上,然后又一晃而过。
不知是不是温予柠的错觉,她竟然在那双向来淡然的眉眼间看见了别样的情绪。
只是光线太快,那抹情绪也没来得及看清。
那人绕过木桌,走到她旁边,让人再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俯身低头,随着距离的拉进,简俞白终于将女孩揽入怀中,平日清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沁出别样的温柔。
“姐姐,不要难过。”
温予柠遮掩情绪的本领,早在自己幼时便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她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却也没有推开男人的怀抱,就这样放任自己顺势枕在男人怀里:“我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感慨。”
简俞白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询问,他就这样静静听着温予柠说。
“我只是感慨,这个世上的好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而那些坏人呢?他们总是能了无牵挂,明明干着有违天伦的事,却总是能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然后长命百岁。
明明只是一句前不搭后语的话,可简俞白却听懂了。
怀里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却知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温予柠表现出来的轻快无谓,她明明才是那个比谁都难过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它形形色色,无论是人或事。”
“我们永远都无法用一个词将之
定义。”
“我们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们永远不会做出违心的事。”
“至于那些做了有违天伦、又或者什么错误的人,无论大小,总有一天,他们都会为自己所犯下的恶果弥补。”
窗外再次响起了一阵阵的鸟鸣声,温予柠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抱着身旁人腰间的手动了动。
她平静开口:“不会的,他们不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弥补。”
想要他们弥补,除非自己动手,否则他们永远都可以逍遥法外,一辈子无忧无虑。
简俞白第一次在温予柠身上感受到了她偏执的认为某件事的一面。
温予柠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困在一个人身上太久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了深,抱着她的动作紧了几分。
“或许这个过程会很困难,但——”
“世间就是一张浸血的状纸,一笔一划终昭昭。”
“所有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所以不要怕,他们终会付出代价。”
温予柠一怔,背脊也僵了起来。
情绪被戳穿,她下意识便松开手想要推开来人。
只是那人的动作远比她快的多。
简俞白退开一小段距离,却没有让温予柠转过身。
男人俯身,和面前的女子直直面对面。
这是第一次,温予柠在简俞白身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异样的情绪,也是第一次被他强制的不准自己避开视线。
很久以前,简雍曾今告诉过简俞白,身为皇子他们只需要知道三件事:
你首先是王,再是自己。
你是社稷的祭品,是太庙的香火,是悬在万民头顶上的一柄剑——
你要足够锋利,也要懂得何时入鞘。
简俞白明白,所以幼时的他曾努力的去完成,成为父皇口中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