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魂会到这里吗?”
“也许会,但是至今都没来的话,也许,已经——洗涤过肉身和灵魂分离时,不经过特殊手续的话,甚至故意用酷刑的话,会相当痛苦,痛苦既可以塑造灵魂,那过度的痛苦也会湮灭灵魂,而基本上,最好告别对前者的期待,因为大部分痛苦都只会毁灭;除非你有惊人的意志力,外加——也没有饮用太多。”
他叹息道,他手边有一杯茶,少年举了举杯子:“——敬一下这位阁下吧。”
“教廷衰落之际——”
他说:“也是母亲孕育之时。”
赫尔泽总觉得他没那么开心,哪怕他说着举杯的话语,他神情是落寞的,在走前,她最后念了一遍那位女教皇的名字。
玛珂劳薇。
有些耳熟,但是她始终想不起来何时何地,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了。
第158章孕育
那异项丛生的一天好像是顷刻间开始发生的,没有预言,没有宣讲,一个黑魆魆的寒夜,士兵的眼睛里是绷紧的篝火,一束又一束地虚弱下去,直至不再保留光明。
呼地一声,风冲进沟壑,在通往狭窄黑暗的路上,野兽发出了凄厉的嘶吼,仿佛透着血,而后舌头僵直了,被什么更冷酷的东西所俘获、折磨,当人站在窗边,站在广场,惶惶不安地聚在灯下时,都能看到那一轮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为充盈的红月。
越来越满,越来越大,越来越鼓胀,像个即将被撑破的红色气球,直到占据整个瞳孔,直到成为新的理念、秩序与真理——
啪嗒。
月乳像被戳破的流体,被重力从母体上拉伸下来,连接部分越来越薄弱,细长,直到彻底断裂!
特殊长笛吹出的警报响彻全城。
“疏散!疏散!”
人们在恐惧,麻木和不知所措中被驱赶着奔回家中。
甚至过程是如此井井有条,这时候的人们多数只能靠本能与命令驱使,而前者——如果这时候还发生什么大乱子,就太浪费近几年来越来越频繁的演戏了。有地下室的人将自己藏进地下室,其他人多数被驱赶进了广场下方的人造洞穴,而靠近山的城市则会进入山体。
小骚乱无可避免,但也还在控制之中,绿发红瞳的魔鬼摆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又在这之中夹杂了一点松了口气的态度。
他站在瞭望塔的地方,远眺着变得诡异的大地,还有痛苦不堪的兽群。
“这才不过一周啊,您母亲是不是太心急了?”站在他身边的圭多说:“但终于来了,老提心吊胆也不是问题。”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法尔法代说,他瞥了一眼那红月——呃,你别说,月亮一旦放大,尤其是光辉不再能遮掩其本体,就显得像一个……悬挂在天上的肉球,有些坑坑洼洼的,这倒是很符合他从前对月亮的认知。
“罪神这次生产大概率是有配合……啧,我都不确定,祂的神智到底能不能支撑祂做出这种举动。”
说到底缇缇能有本事沟通到罪神,倒也不愧是祂……不会搞了点什么奇怪的献祭仪式吧?
他沉着道:“看来地上的情况已经突破了以往的阈值,来到了最高点。”
他转过身,厉令道:“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
不用他再说什么多余的,城下已经是铺天盖地的、黑潮一般的战马,天上是数量多到遮蔽天空的飞天巨蟒。
……
……
“我、我就不能不去吗……”
在群鸟躁动之际,卡尔卡低声下气地询问道,祂这时候正缩在尼尼弗奥比斯的寝宫,忐忑的转着手上的衔尾蛇金环,这还是第一次祂经历“生产”。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紫发男人冷笑了一声,这次和几百年前的较为安然可真是截然不同。
“那只臭虫,倒是很会拖人下水啊!”
说话的须臾之间,祂不再是一身睡榻才会穿着的装束,拖曳到脚边衣角一下子卷了上去,衣袖脱落,变为了无袖的便捷装束,恐惧主君以抬手,左手变出一快系在身侧的长布,右手握住——那纷至沓来的鸟类——尤其是以一只大雕为首的,展开的翅膀后化作的那一柄长弓,而五颜六色的群鸟变为了箭矢。
外头现在大概已经乱作一锅粥了,秩序太混乱的话,对祂也是有影响的,好在这种乱局对于身为恐惧的他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而现在呢,尼尼弗奥比斯突然觉得,这也是一种乐趣,祂是讨厌缇缇尔那臭虫乱搞,不过,在这个局势里找找乐子也未尝不可。
祂单手把那条小蛇提了起来:“你不想去?也可以啊,我现在就废了你,你就在这里呆着就行,你想怎么选呢?”
“我错了!我去,我保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