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恪蹙眉问他,“鞋呢?”
他“啊?”了一声,回答:“你没给我拿。”
“……”盛恪无语,去鞋柜给他拿了双,特地放到他脚边,就着弯腰的姿势凑近问,“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傅渊逸没那么厚脸皮,还是知道害羞的,小声摇头说没了。
盛恪依旧吃的不多,傅渊逸的胃口倒是不错,把他吃剩的半碗一并吃了。
盛恪:“……,不够还有。”
傅渊逸回他,“不要浪费。剩下的,我明天还能吃呢。”
“……”盛恪扬眉,嘴角要笑不笑地勾着,“谁说要留你过夜?”
傅渊逸一听懵了,气氛分明是不错的,他哥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们还接吻了呢,虽然没做吧,但怎么也算得上暧昧?
怎么他一醒就又不认账啦?
他哥无情,傅渊逸没辙,只好拿身上那点伤说事儿,指着额头上贴着的敷料,又向盛恪展示身上那点小擦伤,“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送我回去呢?”
“我要晚上再犯病咋办?我现在一闭眼,都能听见……”他抿着唇,顿了顿才继续,“都能听见刹车声……”
他哥不给面子,拆他台说:“刚才不是睡得挺好?”
“那是知道你在身边,所以才能睡着。“傅渊逸抠着手心,脖子低垂,“平时晚上总做梦,零零碎碎的。吃药也有副作用,经常醒了以为没醒。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解离了,被子在身上,人在地上,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一股脑地说着,声音里能听出些许颤意。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盛恪眼神始终落在他身上,只是眼底多了一层别样的情绪,像是融化于深海的冰,将他的眸色染得愈发深了些。
“不怎么办,干坐着熬天亮,或者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要不然就听……”傅渊逸话说到这里,突然一卡。
“听什么?”盛恪追问。
“随便听一些。”傅渊逸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掩饰般地补充道,“能让自己的脑子平静下来的,都可以。”
“不是听录音?”盛恪的声音很平,却让傅渊逸打了个寒颤。
傅渊逸不吱声,他便接着问,“傅渊逸,那次让我录音,是你早就打算好了的?”
七年前的旧账重新摊开在他们面前,傅渊逸意识到自己中了盛恪的圈套。可他这次没得逃了。
桩桩件件都得清算。
憋了许久才从喉头艰难地发出一个肯定的音节,“嗯。那个时候就想好了。”
想好了要去北京,想好了要走。所以给自己准备了“止疼剂”。
盛恪低低笑了一声,笑得傅渊逸犯怵,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候发落。
盛恪却没再追究,而是问他,“当初和阮医生约定了什么?”
傅渊逸茫然抬头,“什么约定?”
“是我问你。”
傅渊逸皱眉,他的记忆因为吃药和电休克治疗受损,跟盛恪没关系的事,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何况,同阮医生的约定肯定与他自己的病有关,他的大脑主动屏蔽也是正常。
“我……不记得了……”他怕盛恪不信,举起手发誓,“我真的记不得了,不是骗你的。”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傅渊逸又说,“可能是让他偷偷给我加一点药量之类的,没什么重要的。”
盛恪觉得好笑。
蒋路总评判他,说他把傅渊逸的一切看得比什么都重。对自己却不上心。
其实傅渊逸也是一样的,对上自己的事永远都是“不重要”、“没什么”,却一次一次的陷在与他有关的事上,走不出来。
这个问题,已然没有了答案,傅渊逸和阮医生的约定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
其实对于七年后的他们而言,答案或许早已没那么重要了。盛恪再怎么后悔,也无法穿越回去,守住那个时候的傅渊逸。
傅渊逸也已从那痛苦不堪的过去活了下来,回到了他身边。
有些事无需追根究底,但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