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宫道上绕了两个时辰,看着宫灯一盏盏灭下去,直到巡夜侍卫的梆子敲过三更,才不得不往寿康宫走。
她心里揣着侥幸——往常寿康宫的其他宫女对她们主仆向来怠慢,不到二更天就关了殿门歇着,今夜应该也不会守到这么晚吧……
可方到寿康宫门口,就见正殿的灯还亮着,橘色灯光从窗纸透出来,像双暗中窥伺她的眼睛。
秦冉脚步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掀了门帘。
殿里没烧熏笼,冷得像冰窖。
四个宫女正围着桌子嗑瓜子,见她进来,齐齐站了起来,为首的张嬷嬷斜着眼,嘴角勾着冷笑:“秦姑娘可算回来了,这大半夜的,您去哪逍遥了?咱们公主呢?”
“公主身子不适,在偏殿歇下了,我去给公主取些暖炉。”
“偏殿?”张嬷嬷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扯她的袖子,“我们刚去偏殿看过,空无一人。秦冉,你别跟我们装糊涂,公主是不是擅自出宫了?”
莺歌和燕舞也围了上来,堵住了殿门。
秦冉往后退了步,声音强硬:“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的去向,何须跟你们报备?你们敢拦我,是反了天了?”
“秦姑娘,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公主得罪了贵妃娘娘,自身都难保,你还敢跟我们摆架子?我劝你识相点,早早把公主的去向说出来,再好好想想往后该投靠谁。别怪我们不提点你,后宫是贵妃的后宫,你跟着这个不得贵妃心的宁安公主,迟早得被连累死。”
秦冉气得脸发白,伸手就想推开张嬷嬷,却被旁边的宫女抓住了手腕。
她挣扎着,可两个宫女架着她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她手腕生疼。
张嬷嬷从抽屉里翻出根粗麻绳,走过来就往她身上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绳子勒得紧,秦冉的胳膊被捆在身后,她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宫女樱桃出了门,知道她是要贵妃通风报信。
“你们放开我!”秦冉挣扎着,声音带着点颤,却依旧坚定,“公主是陛下亲封的宁安公主,你们敢这么对我,就是对公主不敬,陛下不会饶了你们的!”
张嬷嬷嗤笑一声,“陛下忙得很,哪有空管后宫哪片云下不下雨。哪个宫里死了哪个宫女……”
与此同时,谢府内,苏意晚喝下林时安配好的药方,面上酡红退潮般消散,体温也降下去了。
林时安又替她诊了脉,让谢辞安心,只要多加休息,她自然无碍。
“倒是你,心疼心上人也要有个度……”他不知道谢辞用了什么法子在他治药之时替她稳住体温。
但看着他苍白无血的唇色,和室内未干利落的水渍,心里大胆地猜了个七七八八。
“谢幼安,我看你这次是真的栽了。你这个打算盘打进骨头里的人,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林时安叹了口气,“我倒有点好奇,这个宁安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了,竟让你失智至此。”
谢辞眼底辨不清神色,“我对她……只是利用罢了。她身上藏着我想知道的秘密。”
林时安冷哼一声,懒得拆穿他。
死鸭子嘴硬。
你谢幼安想逼一个人开口,什么时候用过怀柔绥靖的政策?
真当你玉面阎罗的传闻是空穴来风不成?
“主子,寿康宫出事了。”一道玄影风一样开门跪地通报,倒把林时安吓一跳。
谢辞瞳孔微缩,眼神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