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班的众人得到了曲本能够在摘星楼上演的许可,脸上都洋溢着笑,下台去客房更换衣物。
台下的三人里,苏清突然道:“我明日就要回京城了。”
林雨时诧异地看着她,“这么快就回去。”
岑嫤云也转头看向苏清。
刺史案的事才结束不久。
苏清坐直身体,与她们对视,咧嘴笑着道:“哎呀,你们别露出这么不舍的表情,我可是去京城当官的。”
她扬起眉眼道:“等下次再见面,你们可就要叫我苏大人了。”
秋日的别离卷入寂寥的青空,大雁飞落,停在树梢驻足看着院内的三人,又片刻后凌空而起,衔着思绪越过苏城的天空。
不知何处是谁说了一句。
“保重。”
沈知裕一只手抵着桌上的一叠宣纸,抬头对面前的人说道。
裴言来澹园同他道别。
刺史一案里,裴言透露了些消息,苏清自然不会放过,她多上报一些,就是多一笔功绩。
裴言因此被降职至从五品,他多次来苏城的事也被参了一笔懈怠职守,现在被勒令回扬城。
当门外小厮通报裴言前来拜访时,沈知裕正站在桌前,看着一幅画,一幅不适宜让裴言看见的画。
是那日玉兰树下的一抹淡蓝。
听到通报,他连忙把画收起来压在宣纸的最底下,上面盖着几幅字,几行诗。
他自认有些欲盖弥彰,但幸好,裴言对他桌上放着的东西不感兴趣。
“知裕兄,我来这除去向你道别外,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裴言神色认真,“请你帮我照看着嫤云,不要让她受伤。”
阿云是他的妻子,无论是保护还是其他,都应该是他的事,可他现在却只能亲口嘱托他人代劳。
裴言压下心中难捱,接着道:“之前听闻你的画里少了胭脂红的染料,扬城那边不定期会有染料商人,我帮你留意着,等过阵子我再来苏城,把染料给你带来。”
沈知裕立刻接上话,“你我多年情谊何须说这些,即使没有染料,无需酬劳,我当然也会帮你的忙。”
他的指尖忍不住在宣纸上摩挲,似乎想透过层叠的纸张,触及最底下的那一幅画。
沈知裕接着道:“不过你应该试着多相信她一些,即使没有我,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她身体不算好,年少时喜水,现在吹了冷风骨头缝里会难受。”
苏城靠着泠泽湖,苏城人基本都会水,也爱在水中玩闹,染上少许风湿很正常,岑嫤云这样跟他说过。
可他忍不了,他觉得不正常,她就应该安稳地、无虞地一直呆在他为她建造的巢穴里才对。
为什么总要出去让自己受伤,无论是先前被赵家陷害还是现在又卷入刺史的案子,哪一个稍出差错都会让他无法承受。
沈知裕打断裴言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说道:“恕我直言,虽然我与她相识的日子不算长,但她并不是柔软的需要攀附生长的藤蔓,她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磐木。”
裴言眼眸一暗,“知裕兄,你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他自嘲笑了笑,“无碍,总归阿云是我的妻子,等扬城那边的事结束了,我还会再回来的。”
沈知裕解释道:“裴兄误会了,如果嫤云这段时间有任何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都愿意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