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长剑背在身后,沿着梯子动作敏捷地爬上船舷,落在了甲板上。
随后安纳转过身来,很自然地对跨坐在船舷上的蔚德伸出手掌,像是在示意她可以搭着他下来。
蔚德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说了省点力气。”
安纳诚恳地看她:“不花多少力气。”
而且有了这样的嘉奖,他能感觉自己更有动力。
蔚德没理他,自己跳到了甲板上。
回头一看,就发现安纳沉默地站在原地,手掌还悬在半空中,连头发丝都像是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像是条淋了雨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蔚德:“……”
不就是没搭他的手吗!怎么搞得像被遗弃了似的。
蔚德连忙冲他招手:“安纳,快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安纳茫然地眨眨眼,眼底的委屈还未散尽,但依然遵循本能走到她面前。
蔚德微微仰头,用双手拍拍他的脸颊示意他振作起来。“不要闹别扭。”
安纳愣了一会儿,将她的其中一只手掌捉住。
他把那只手压在自己的手掌与脸颊之间不让蔚德走,还蹭了蹭她的手掌心。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嗯。”安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满腔的委屈还没散干净。
蔚德:“……”
罪过,罪过,不应该欺负小狗的!这要是再晚几秒安慰,感觉安纳都要哭出来了。
蔚德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掌在脸颊边蹭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抽回那只手。
然而安纳本能地攥紧,就像将要冻死的人死死护住最后一枚火种,不让她的手逃走。
蔚德:“……”
蔚德:“还在生气?”
安纳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摇摇头,这才不舍地松开那只手。
“没有生气,也不会对你生气的。”他低低地说。
他一向很听话很听话,一定不会越过蔚德的底线。
蔚德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她已经转头忙着看向前方,那枚预言金币被她紧箍的手指攥得温热。
航船逐渐驶向冒出一点橘红光的海平线。
天空依旧漆黑,然而随着微弱的橘红色光照亮了黑色的夜幕,航船迎着黎明张开巨大的帆。
两人就这样向着无尽之海的未知彼岸驶去。
*
“……醒醒,醒醒。”
“听得见吗……”
意识像是堆积在河床上的厚重淤泥,搅动只会河水变得愈加浑浊一片。
然而有一个声音在坚持地呼喊他,简直如同一只嗡嗡直响的蜜蜂在耳边不断打转。
倍尔的心情着实差劲。
他有些不耐地撩起眼皮,想要看看是谁这样不知死活。这个冒失鬼的态度将会决定其接下来的命运——是知道是什么原因后再惨遭报复,还是就那样稀里糊涂地遭到报复。
如此想着,倍尔睁开眼,看到了是谁在喊他。
红眼睛的魔女俯身在他上方担忧地盯着他:“你没事吧?”
倍尔和蔚德靠得如此之近,让他都快要忘记该怎么呼吸了。他有多久没见到活生生的蔚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