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卷轴里窥伺她生活的那种,而是如此近距离的——只要他轻轻抬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脸颊。
温热柔软的肌肤,鲜活灵动的眼神,那双眼睛还在微微转动,像是蒙着一层湿润的水雾。
倍尔刚要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喉咙疼痛到说不出来话。
像是被这种干涩疼痛惊醒,他忽然记起伊利沙白留给他的话——
“你只能相信第一眼见到的人”。
“只能相信第一眼见到的人?这个意思是……”圣子居所内,倍尔疑惑地询问抓着他桌案边缘的伊利沙白。
伊利沙白抖了抖羽毛:“你不是问我预言吗?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
“河流永远只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流淌。然而现在,它给了你一个溯洄到上游的机会。”
“河流也许一直是同一条河流,也许并非是同一条——这取决你如何看待它。”
“无论如何,你所见识到的,就是真实的河流。”
倍尔还未来记得细细品味这几句话背后深藏的意义,他的脸颊就被蔚德用力拍了几下。
“安纳,你到底怎么了安纳!”
蔚德十分忧心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们成功靠岸了,连海上风暴都没遇见——可你怎么一下船就忽然晕倒了?”
倍尔愣了几秒,用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和蔚德停留在一个浅滩上,背后停泊着一艘崭新的航船。天空晴朗,海鸥发出阵阵鸣叫。
蔚德喊他“安纳”……这和以前一样,是过去的记忆吗?还是真实发生的事?
倍尔的肢体动作比他的想法要快。他坐起身来,却捂着额角微微蹙眉。
“我的记忆很混乱,蔚德……我好像不记得很多事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用安纳的脸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试图骗过蔚德。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还能从心软的蔚德那里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拥抱。
倍尔用一种有些饥饿的眼神注视蔚德的脸庞。
他现在太想要一个拥抱了。
他无比渴望用双臂环住蔚德的身体,只要一次拥抱,就不会让他像一个饿了很多天快要发狂的人一样,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无时无刻地不想和她肢体接触。
他现在是安纳,她身边的骑士。
只要他还是安纳,他就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和她接触,而不必绞尽脑汁地找任何借口,还要担心是否会被看穿。
蔚德果然先是惊讶,随后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但那些担忧随后便像是波动的水面般消失无踪。
她安慰道:“没关系,有我在。你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对不起,我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我不该忘记的。”
倍尔拧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自责。“我明明说了要保护你——”
“这不是你的错。”
蔚德抬起手来想要摸摸他的脸颊,鼓励他振作起来。
然而她刚举起手臂,就被面前的人趁机抱住了身体。他的臂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劲有力,像是两条粗大的锁链,要将她永远锁在这个怀抱里。
蔚德的话语卡顿在喉咙里。
她隐约觉得安纳像是有了一些无法形容的微妙变化。
对方的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吐出的气息无比灼热,语气又像是透着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他喟叹道。
“蔚德……真高兴见到你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