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他病态阴柔的脸颊滑落,没入脖颈。
身上只松松垮垮裹着一条白色浴巾,浴巾边缘已被水洇湿,
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他瘦削却并不孱弱的身体轮廓。
他脸上不见丝毫被仇家找上门的惊讶或慌乱。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抬眼,视线从李离头顶的杜卡迪头盔,一路向下,
扫过他身上紧绷的战术背心和绑在腿上的军刀,
最后,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极其熟稔、甚至带着几分热络的笑容,
仿佛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
“稀客啊,快请进!”
魏明说着,完全走出房门,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
慢悠悠地插进院门那条粗重铁链的大锁里,转动。
铁链“哗啦”一声,垂落在地,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他仿佛完全没看到李离头盔下那双燃着炽烈杀意的眼,
更不惧李离身后可能存在的任何埋伏。
魏明侧过身,彬彬有礼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将那低矮、黑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门洞,大喇喇敞开在李离面前。
他甚至没有再锁上院门,仿佛这里并非凶险之地,而是他家随意进出的客厅。
李离迈步,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一股混杂着浓重霉味、刺鼻消毒水与某种廉价檀木香薰的诡异气味,
瞬间将他密不透风包裹。
这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搅,因为那廉价檀木香,
拙劣模仿着程肆车里那能让他安睡的味道。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台灯,光线微弱,勉强勾勒出房间轮廓。
简陋,肮脏。
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墙角堆着杂物,地上满是污渍。
李离目光如精密雷达,疾速扫过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阴影,疯狂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肆……程肆在哪里?
“不用找了。”
魏明幽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
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我叫你来,有正事要谈。”
“等谈完正事,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
这两个字,引爆了李离脑中早已积满的火药。
他的理智,在那一刻被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彻底点燃,轰然炸裂。
滔天怒火冲破所有名为“冷静”的束缚,他脑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最原始的、要将眼前这个人渣生吞活剥的冲动。
他猛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