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自己的眼神,还是贪恋地停留在顾知微的身体上,女高中生的手臂垂在病床外沿,手背冒起的青筋上扎着细细的针管。
疯长的想念让乔晚舟矛盾地想着,她一定是发病了,不然她怎么会渴望着变成葡萄糖,一起流进顾知微的血液。
乔晚舟怔怔看了会,发现顾知微的头发长长好多,岁月对年轻人的眷顾显而易见。
快速生长的头发、快速发育的身体、快速代谢的感情。
是一个多月了吗?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怎么没把我忘掉呢?怎么没把我代谢掉呢?
你真傻,真的。
你不该来这里的。
“她的针快打完了。”乔安指了指已经露底的吊瓶。
乔晚舟最后还是按了呼唤铃。
她让医生给顾知微拔针,又闹着要换病房。
乔安觉得母亲很奇怪,原本只是情绪阴沉不定,可今天看见“那个女人”以后,母亲就像是突然疯了一样,开始变得无理又刻薄。
“我说没说过不让姓顾的进来?我说没说过不让姓顾的进病房?!”
“昨天是经视直播的记者,今天是崇礼的观光团。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我是住进动物园了吗?我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吗?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病人隐私的吗?”
一肚子气的护士长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她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自己别和精神病计较。
“你看你那样儿?拿着工资不干事,尸位素餐的东西!”乔晚舟偏偏不放过她,就是要激怒护士长。
她梗着半边偏瘫的身体,拿起身旁五斗柜上的苹果扔护士长,那力气和小猫挠痒没什么区别,但瞬间激发了护士长撕烂她的决心。
最后来了好几个人也没拦住,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顾知微就是在这样剧烈的声响中醒来的。
她看见乔晚舟涨红了脸被两个护士按在床上,护士长嘴里骂骂咧咧的:“再乱叨叨就给你打镇静剂,疯女人!”
乔晚舟漂亮的眼睛前搭了半块推搡间松散下来的纱布,顾知微瞬间红了眼,她看见乔晚舟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喘粗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几条突出的肋骨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在老家滚的那种细铁环。
乔晚舟漂亮的头发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的体面也全部消失了。
疼痛在身体的每一寸器官内生长,顾知微甚至幻听到乔晚舟的骄傲坠落到地面的声音。
她不应该是这样……
顾知微忽然就想到了爱这个字眼。
原来喜欢是想要占有,而爱是常觉恐慌。
恐慌到只是亲眼目睹她的疼痛,都恨不能以身相替。
乔晚舟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顿时又厉声叫骂起来:
“让她滚出去!立刻滚出去!”
顾知微走到乔晚舟的病床边,哽咽道:
“乔晚舟,我来迟了…”她看向她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
顾知微握住乔晚舟的右手腕,乔晚舟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她感觉自己麻痹的那半边身体因为这个人的触碰而险些有了幻痛的知觉。
但她只是冷冷撇过头,对乔安说:
“小安,把妈妈的钱包拿过来。”
乔安垂着眼睛走到母亲身边,她擦了擦乔晚舟剧烈动作而布满额头的汗,将那个长方形的钱夹递到母亲手边。
母亲的左手颤了颤,由于背对着那个女人,乔安似乎看见母亲的眼眶中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明珠落玉一般,滴落在床榻上,无声无息。
乔晚舟从钱夹中吃力地掏出几张红色的百元钞,她扔向顾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