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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小老头你不要骗我（第3页）

老兵跪在碑林前，声音沙哑：“我叫陈九，十年前，我以为善已死尽。是他让我知道，还有人愿意为陌生人拼命。我不识字，只会说一句话??‘他值得。’”

他用断臂夹着刻刀，在玉碑上深深划下三个字。

当晚，第二人到来??是一位盲女琴师。她幼时全家遭匪劫杀，唯她幸存却失明，流浪街头时被林陌收留三年，教她识音律、养性情，还亲手为她雕了一把梧桐琴。

“他说，眼睛看不见，心可以听。”她抚着琴弦，“昨夜我弹《春分谣》，琴弦自鸣，音准未变。若那是洗脑，为何十年后仍能共鸣？”

她在碑上留下一句：“心有所信，音自不偏。”

一人接一人到来。

有渔妇，因丈夫溺亡悲痛欲绝，欲投江追随，被林陌拦下，劝她：“你若死了，谁替他看春天？”如今她育三子，年年春分带他们祭江放灯。

有樵夫，寒冬砍柴摔伤腿，林陌冒雪送药，途中滑落山崖，断了一根肋骨。他不知姓名，只记得那人笑着说：“疼归疼，能帮上忙就好。”

有书生，科举落第意欲自尽，林陌与他对饮一夜，只说了一句：“人生不止一条路，但每条路上都有人需要光。”

七日之内，七十二人登门，七十二句铭文刻入碑林。

那一夜，暴雨倾盆，闪电撕裂苍穹。七十二块玉碑同时震动，金光冲天而起，与藏经阁顶的无焰灯遥相呼应，竟在空中织成一幅巨大画卷??

画中是无数个林陌的身影：他在雪地背人行走，在废墟中分发粮食，在战场边缘收殓尸体，在病榻前彻夜守候……每一个画面，都是某位讲述者亲历的真实。

光芒扩散，覆盖整座初圣山，继而向四方辐射而去。

千里之外，葬魂岭上，三座倾倒的石碑缓缓升起，重新矗立。

而在槐阴村，那棵焦黑老槐树突然开花，七具纸扎小人随风化去，空中飘落细碎粉白花瓣，宛如一场迟到的春雪。

***

林陌此时已抵达葬魂岭。

寒风如刀，刮过嶙峋白骨。他一步步走向中央碑冢，手中握着那枚士兵泪滴结晶，上面“值得”二字已被体温焐热。

他将结晶置于第九代春风客墓前，低声道：“你们不是疯魔，只是太早看见了黑暗，却仍选择照亮别人。”

忽然，地面震动，碑林深处传来低语??

“你来了。”

不是幻觉，也不是回声，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合音，仿佛历代春风客的灵魂齐聚于此，透过风雪与时间，向他开口。

“我们等了很久。”

林陌双膝跪地：“弟子不敢称承道，唯愿不负所托。”

“世人会背叛你，误解你，甚至诅咒你。”

“他们会说你是灾星，是乱源，是不该存在的异类。”

“但你要记住??”

“真正的善，不在掌声里，而在你明知无果仍肯伸手的那一刻。”

话音落下，九十九座石碑同时发光，一道纯净至极的心火自碑心升腾，汇入林陌胸口。

他浑身剧震，经脉如焚，意识几近溃散。但在极致痛苦中，他看到了??

无数条时间长河奔涌眼前：有的支流中，人们不再相信善意，世界沦为弱肉强食的丛林；有的分支里，春风客被奉为神明，反而扭曲本意，酿成新的压迫；唯有少数几条河流，延续着平凡而坚韧的温暖??一个母亲给孩子盖被，少年扶起摔倒的老人，陌生人递出一碗热汤……

这些微光虽小，却彼此呼应，最终连成星海。

“这才是道。”他喃喃，“不是拯救所有人，而是让更多人愿意去做一点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