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秘书李彪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顿时陈万霆眉头紧锁,硬压下心里的愤怒,柔声地看向妻子:
“子龙这里都靠你了,我去一趟公司。”
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的午后。
VIP病房里安静地能听到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细微声响,阿念手臂上被一阵麻麻酥酥又冰凉地触感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然而,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头有些晕,定睛一看——
原来是那个白胖子金蚕蛊。
它实在忍受不了输液的味道,不知何时从身体里钻了出来,无聊地在阿念胳膊上爬着。
不过它一个不留意,竟被阿念甩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正瞪着黑豆眼,一脸的幽怨。
“喂!虫吓人,吓死人哩!”
阿念还是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不过这次倒是发现这肥虫子身体竟更加透明了,脑海里不由地跳出一个词“半灵体”。
看来,白胖子之前在九天山吃了那么多阴邪凶戾的蚀骨黑甲虫,全部消化好了。
看来,厄运也并不都是坏事嘛!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让金蚕蛊发生本质性升华的“火星”,其实是她在救治陈子龙时,那股不顾一切、拼尽所有,甚至愿以自身精血元气为祭的赤诚之心!
而以前在骨铃婆婆床下珍藏的秘书《金蚕蚀天焚身经》里面有记载道:
“……灵蛊之道,非唯力饲。心契相同,意诚则灵。至情至性,可引蛊蜕凡近灵,焕发真性……”
不过,那本书早己经随着蛊腾寨那次差点的全军覆没而永远消失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明缘由。
就如阿念与陈子龙之间,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自幼与阿奶相依为命,见惯了村民淳朴与愚昧,也见识了人们的贪婪与算计。她习惯用沉默和距离保护自己,也容易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可是陈子龙不同,他家境富足,父母对他也是极尽偏爱,二十多岁的人,仍有着不谙世事的纯粹。
她愿意靠近他,因为他有她从未有过的明亮与幸福;他愿意靠近她,因为她身上总有着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能量。
阳关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阿念轻轻地坐在陈子龙地床边,看着他纵横交错的纱布和固定带,看着他强忍疼痛却依旧努力地对他挤出笑容的样子……一种深重的愧疚感还是油然而生。
“子龙哥……”阿念顿了顿,低着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
“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些吧。你不知道,阿奶都是因为我,才……和我这样不详的人待久了,容易命不长。”
陈子龙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想些什么呢?我只知道没有你,我命早就没了,以后我还指望你让我长命百岁呢。”
他见阿念依旧低着头,便放柔了声音,认真起来:
“其实,在我眼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不详的人,你就是一个……特别真性情,有点酷,懂得多,有时候心思重得像个‘小老大人’的妹妹。”
“这个世界上,糟心的事,坏心眼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事情的发生,根本不是因为某个人怎么样,它就是……发生了。要我说,你就是我的福星,你的出现让我工作能力提升了,也能帮助阿爹处理工作上的事。”
“所以啊,别瞎想。你子龙哥还指望你以后成为了大神医,我也好出门吹牛呢!‘瞧见没?那神医,是我阿念妹妹’。”
阳光落在他的笑容上,依旧明媚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