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遇见什么伤心事了?不是去谈一笔大买卖了吗?”
周青:“张大姐,我们家的天塌了!新美内衣的商标给人注册了。”
八十年代,吃了商标亏的生意人大把。
张兰草头一次听说这东西:“什么东西?”
周青:“就是新美商标给别人注册了,我用不了了,他们找我要八万块!”
张兰草只觉得荒谬:“不是,这牌子不是你们自己做的吗,你们这不也是工商局注册的店吗?怎么就属于人家了?”
周青:“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商标是人家注册的,这个牌子就属于别人的,他不卖给我们我们就不能用,我这就属于假冒伪劣。”
张兰草听的心里咯噔一惊,她的外乡人也没注册过什么商标,“这东西搁哪申请?是去工商局吗?”
周青脸上还带着泪,别开眼,没脸看张兰草说:“张姐,你不用去了,你的商标也给人注册了。”
张兰草脑袋薨的一下,只觉得身上充满了无力感。
“我得去工商局问问。”
凭啥她用的好好的牌子就成了别人的了。
周青在她身后道:“我丈夫注册了外乡人商标,别人找我要八万,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老公看到你的商标也没注册就…”
“张姐,我也是没办法,八万块,我所有的钱都得赔进去。”
张兰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她如同被雷劈过一般:“你要找我要八万块?”
周青仍旧低垂着眼皮,眼窝掉出两行泪线,很小的声:“对不起。”
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你别怪我。
张兰草不死心,她记得路上看见过好几家律师事务所,匆匆关了店门去咨询。得到的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再醒来,是女儿焦急的呼喊声,“妈,妈,你怎么了?”
唐元元的手捧着妈妈的脸轻轻拍:“妈,你是不是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妈妈扶起来,跪在地上:“妈,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张兰草捏了捏眉心,她现在要怎么办?
这辣椒酱,是她骑着三轮车一家一家杂货铺跑出来的,迎着冬天的寒风冷雪,淌过夏天的暴雨如河,最来时的时候条件艰难,她辣椒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剁碎的辣椒熏的她眼睛都睁不开,手辣的都肿起来。
这是她四年的心血。
女儿抓着她的手往背上拽,才九岁的小身板努力背她,但弄不动,急的哇的一声哭出来:“妈,我背不动你,怎么办?”
“妈妈你不要有事啊!”
张兰草回神,自己是女儿唯一的依靠,绝不能坐以待毙:“妈没事。”
“元元,妈妈现在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你记好了。”
唐元元小脑袋认真点下去:“嗯!”
张兰草:“你去市场,找胡阿姨,你告诉她,我快死了,你找她来送我去医院,你要一直闹她……”
胡青吓的手里的水杯都掉在地上,她只是舍不得这么大一笔钱,没想过要害人性命啊!
她会不会坐牢啊?
赶忙拉着丈夫就骑车往张兰草家跑,张兰草刚才又躺下了,手里这会子还半握着一瓶老鼠药。
八万块,太多了!
她拼死拼活这几年,手里落下的也不过六万块,一瓶辣椒酱批发出去才能挣2分钱,这是她的全部心血。
当然,她没有真的吃,不过是用来吓周青的,赌她还有一点点良心。
要是自己没了,她握着这个商标也没用了,她又做不出来,辣椒酱的调味都是她亲自把关的。
就算她没有良心,但凡有点脑子也该知道让点钱。
周青拿着老鼠药的手都在抖,她不会是害死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