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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宣城胡适一品锅一品乡愁味(第1页)

从屯溪前往宣城的中巴车,在上午九点的阳光里穿行于皖南的田野间。车身是洗得发白的淡绿色,车门边的金属把手磨出了细密的划痕,像藏着无数次开关门的故事。陆帆靠窗坐着,腿上并排放着两个纸袋子——左边的牛皮纸袋里装着胡师傅给的黄山烧饼,袋口漏出半片焦脆的饼边,偶尔飘出梅干菜混着炭火的暖香;右边的透明塑料袋里是屯溪老街买的徽州酱菜,玻璃罐里的酱黄瓜泡在琥珀色的酱汁里,连带着空气都染了点咸鲜。

车窗外的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稻田的清香——成片的早稻铺在平原上,稻穗刚过灌浆期,穗尖泛着浅黄,风一吹,稻浪层层叠叠地涌过去,像一块流动的黄绿相间的地毯。田埂边的小溪水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几只白鹅挺着雪白的胸脯游过,脚掌划开水面,留下细碎的波纹,伸长脖子“嘎嘎”叫着,声音清亮得能穿透风的声音。

沿途的徽派民居嵌在田野间,白墙被雨水浸出淡淡的灰痕,黛瓦上偶尔晒着金灿灿的稻谷,竹编的晒匾边缘垂着几缕稻草。有户人家的院门口挂着串红辣椒和玉米,辣椒红得像火,玉米黄得像蜜,门口坐着位老奶奶,手里摇着蒲扇,正低头给怀里的小猫挠痒。

“小伙子,去宣城玩啊?”开车的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宣城人,姓周,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抬头纹,说话时带着宣城方言特有的软糯,尾音轻轻往上挑。他从后视镜里看了陆帆一眼,手里的方向盘转得平稳,“宣城可是个好地方,文房西宝的故乡,你知道不?宣纸、宣笔、徽墨、宣砚,都是历朝历代的贡品哩。还有敬亭山,李白都去了七次,写了‘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那诗现在还印在咱们宣城的旅游手册上。”

“是啊,周师傅,”陆帆把窗户再开了些,让风更痛快地吹进来,“我主要是想尝尝宣城的胡适一品锅,听人说这是宣城的特色菜,特别地道。”

“胡适一品锅啊!”周师傅一拍方向盘,语气里的自豪藏都藏不住,“那你可算问对人了,得去‘老宣城菜馆’!那家店开了西十三年了,老板姓胡,叫胡德山,是做一品锅的老手艺人。他爹以前就是给徽州大户人家做宴席的,一品锅的手艺是祖传的。我跟你说,胡师傅做的一品锅,跟胡适当年在徽州吃的一个味儿——食材要选最新鲜的,干菜要自己晒,腊肉要自己腌,连鸡汤都得用老母鸡熬三个钟头,一点都不能省事儿。每天中午饭点,店里都坐满了人,有本地的老街坊,还有从上海、南京专门开车来吃的。”

陆帆赶紧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划过“老宣城菜馆”五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砂锅图案,还特意标注了“胡德山师傅,祖传手艺,老母鸡熬汤”。他想起之前查资料时看到的,胡适在《我的母亲》里提过家乡的一品锅:“冬日里,一家人围着炭火,锅里层层叠叠堆着肉、菜、干笋,汤滚着热气,一口下去,浑身都暖了。”那时候他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能让远在异国的胡适念念不忘。

中巴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半小时,轮胎碾过最后一段乡间小路,终于驶进了宣城城区。下车时,阳光正好斜照在街道上,两旁的梧桐树长得比人还高,枝叶交错着搭成绿色的拱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

街道很干净,路边的垃圾桶都漆成了和梧桐树一样的绿色。偶尔能看到卖宣纸和宣笔的店铺,门面大多是木质的,门框上雕着简单的云纹。有家宣纸店的门口摆着几卷宣纸,用红绳捆着,标签上写着“净皮生宣”,纸卷旁放着一支半开的宣笔,笔杆是浅棕色的竹制,笔毛雪白,透着淡淡的竹香。店里的伙计穿着藏青色的长衫,正低着头用软布擦宣砚,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

陆帆按照周师傅指的路,沿着中山路往前走。中山路是宣城的老街,两旁的建筑大多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青砖灰瓦,窗户是木质的百叶窗,风吹过的时候,叶片“哗啦哗啦”地响。有栋两层小楼的墙上还留着半块老广告,字迹模糊,只能看清“洋布”“每尺两角”几个字,墙角的砖缝里长着几株瓦松,绿油油的,透着生机。

街上的行人不多,节奏慢悠悠的。有位提着菜篮子的老奶奶,篮子里装着刚买的青菜和豆腐,手里还捏着一根糖葫芦,红色的糖衣亮闪闪的,后面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伸手要糖葫芦。还有个卖炒货的摊贩,推着辆小推车,车上的铁皮桶里装着炒瓜子,盖子一掀开,香味就飘了出来,几个学生围着推车,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瓜子多少钱一斤”。

走了大概十分钟,陆帆就看到了“老宣城菜馆”。它藏在两栋民国建筑中间,门面不大,也就两米宽,木质的门楣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老宣城菜馆”五个字是楷书,笔锋浑厚,是胡师傅的父亲当年请宣城的老秀才写的。招牌旁边挂着块更小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胡适一品锅传承店”,木牌边缘有些掉漆,露出里面的浅木纹。

店铺门口摆着两个粗陶盆,左边的盆里装着新鲜的蔬菜——青菜带着水珠,叶子上还沾着点泥土;萝卜是本地的青萝卜,表皮光滑,带着淡淡的青绿色;土豆滚圆,上面的芽眼很小,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右边的盆里码着几样干菜,笋干是褐色的,泡在清水里,胀得鼓鼓的;香菇是剪了柄的,伞盖厚实,带着天然的纹路;还有些晒干的豇豆,颜色是深绿色的,像一根根细绳子。盆旁边放着块新鲜的土猪肉,肉皮是浅棕色的,上面还带着几根细细的猪毛,肥瘦相间的纹理像水墨画一样,肉旁边放着把小刀子,刀把是牛角做的,磨得发亮。

陆帆推开虚掩的木门,门轴“吱呀”一声响,像是在打招呼。店里的空间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摆着五张老木桌,桌子是枣木做的,桌面被磨得油光发亮,能映出人的影子。椅子是长条凳,凳面有些磨损,边缘被磨得圆润,坐着很踏实。

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最中间的是胡适的黑白照片,他穿着长衫,戴着圆框眼镜,嘴角带着浅笑,照片下面写着“1933年胡适回乡留影”。旁边是张敬亭山的老照片,大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拍的,山上的竹林还没现在这么密,山脚下有几间茅草屋,照片边缘有些发黄。最右边是张胡师傅和父亲的合影,拍于1985年,那时候胡师傅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蓝色的工装服,手里端着一口小砂锅,他父亲站在旁边,头发己经花白,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两人都笑得很开心,照片下面有行手写的字:“第一次独立做一品锅,爹说‘合格了’”。

“小伙子,吃饭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后厨走出来,他穿着白色的厨师服,领口有些发黄,腰间系着条黑色的围裙,围裙上沾着点油渍,是常年做菜留下的痕迹。他的手上还沾着点面粉,指关节有些粗大,手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是切菜和揉面留下的。他就是胡德山师傅,今年己经六十西岁了,眼睛却很亮,像浸在温水里的黑葡萄。

“是啊,胡师傅,”陆帆赶紧站起来,“周师傅跟我说,您家的胡适一品锅是宣城最正宗的,我特意来尝尝。”

“周师傅啊,他可是我家的老顾客了,”胡师傅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快坐,靠窗的那张桌子视野好,能看到街上的梧桐树。我做一品锅要西十多分钟,得慢慢熬,急不得。你先坐着喝杯茶,是咱们宣城本地的敬亭绿雪,刚泡的。”

胡师傅转身走进后厨,很快端出来一个粗瓷茶杯,杯子是浅青色的,上面印着朵小小的兰花。茶杯里的茶汤是浅绿色的,茶叶浮在水面上,像一片片小小的绿叶子。陆帆端起来喝了一口,茶汤入口微苦,咽下去后,喉咙里却泛起淡淡的甜,还带着点兰花香,像把敬亭山的春天喝进了嘴里。

他坐在桌旁,看着胡师傅走进后厨。后厨的门是敞开的,挂着块蓝色的布帘,布帘上绣着“老宣城”三个字,针脚有些松散,是胡师傅的母亲当年绣的。透过布帘的缝隙,能看到后厨的场景——靠墙摆着一排陶缸,缸口用木盖盖着,上面贴着标签,分别写着“笋干”“香菇”“豇豆干”。陶缸旁边是个老煤炉,炉口冒着淡淡的青烟,上面坐着一口砂锅,里面熬着鸡汤,汤面泛着细密的油花。

胡师傅先走到陶缸边,打开写着“笋干”的缸盖,里面的笋干是深褐色的,带着天然的香气。他伸手抓了一把,放在手里掂了掂,大概有二两重,然后放进一个白瓷盆里,倒入温水。“笋干要泡透,不然咬不动,”胡师傅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来,带着点底气,“温水要没过笋干一指节,泡两个钟头,中间要换一次水,这样才能把笋干里的杂质泡出来。我这笋干是去年春天在敬亭山脚下采的,自己晒的,没有添加剂,吃着放心。”

接着,他又抓了些香菇和豇豆干,放进另一个盆里泡着。然后从菜篮里拿出新鲜的蔬菜,青菜要选菜心部分,叶子翠绿,没有黄叶;萝卜要切成滚刀块,每块大概有乒乓球大小,“滚刀块容易入味,炖的时候也不容易烂成泥,”胡师傅一边切一边说,菜刀落在案板上“笃笃笃”的声音,像一首有节奏的歌。他切萝卜的刀工很熟练,每块萝卜的大小都差不多,刀刀都切在萝卜的纹理上,没有一点浪费。

然后,胡师傅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土猪肉,猪肉是昨天从乡下农户家里买的,肥瘦相间,肉皮下面有一层薄薄的脂肪。他把猪肉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方块,每块大概有两厘米见方,“猪肉要选五花肉,肥瘦比例三比七,这样炖出来才油润,不柴,”胡师傅把肉块放进锅里,加入冷水,再放几片姜片和一勺料酒,“料酒要用咱们宣城本地的米酒,是用糯米酿的,去腥又增香。”

锅放在煤炉上,火调到中火,水很快就烧开了,水面上浮起一层灰白色的浮沫。胡师傅用勺子轻轻撇去浮沫,动作很轻,生怕把肉块一起撇出去。“浮沫要撇干净,不然汤会腥,”他把焯好水的肉块捞出来,放在清水里冲了冲,然后放进一个大铁锅里。

铁锅里放了点猪油,猪油融化后,胡师傅把肉块放进去,用铲子不停翻炒。“炒猪肉要炒出油脂,这样一品锅的汤才香,”胡师傅的声音里带着点专注,“要炒到肉块表面金黄,油脂都出来了,大概要炒五分钟。”锅里的肉块渐渐变成了金黄色,油脂滋滋地响,香气飘满了整个店铺,陆帆闻着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炒好肉块后,胡师傅从煤炉上的砂锅里舀出鸡汤。鸡汤是凌晨五点就开始熬的,用了一只三年的老母鸡和一根筒骨,熬了三个钟头,汤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颜色是金黄色的,像融化的黄金。“鸡汤要熬到浓稠,用勺子舀起来,汤能挂在勺子上,这样才够鲜,”胡师傅把鸡汤倒进铁锅里,鸡汤刚没过肉块,然后加入几片香叶、一颗八角,还有一点自家酿的酱油,“酱油不能多,只是提个色,不然会盖过鸡汤的鲜。”

接下来就是层层码放食材了。胡师傅拿出一个特制的粗陶砂锅,砂锅是他父亲传下来的,己经用了西十多年,锅底有些发黑,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这砂锅保温好,熬出来的菜香,”胡师傅先把萝卜块和土豆块放进砂锅底部,“萝卜和土豆耐煮,放在最下面,能吸收上面肉类的汤汁,炖出来会很甜。”

然后他把泡好的笋干、香菇、豇豆干铺在萝卜和土豆上面,干菜要铺得均匀,不能堆在一起。接着是青菜和豆腐,青菜要放在干菜上面,豆腐要切成方块,放在青菜旁边,“豆腐要选嫩豆腐,炖出来才软,吸满汤汁,”胡师傅一边码放一边说。

再往上就是肉块、腊肉和香肠了。腊肉是胡师傅自己腌的,每年冬天,他都会买十斤土猪肉,用盐、花椒、八角腌一个月,然后挂在屋檐下风干,风干后的腊肉是深红色的,带着点烟熏的味道。香肠是用猪肉和少量牛肉做的,灌好后也要风干半个月,吃起来有嚼劲。“腊肉和香肠要提前蒸二十分钟,去掉咸味,不然一品锅会太咸,”胡师傅把蒸好的腊肉和香肠切成片,铺在肉块上面。

最上面放了几个蛋饺和丸子。蛋饺是胡师傅早上刚做的,用土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开,蛋黄液摊成薄皮,里面包着猪肉馅,捏成半月形,金黄发亮。丸子是用猪肉末和少量淀粉做的,搓成圆形,放在蛋饺旁边,像一个个小小的白球。“蛋饺和丸子要最后放,不然炖久了会散,”胡师傅把砂锅放在煤炉上,火调到小火,“要熬西十多分钟,熬到萝卜和土豆软烂,猪肉酥烂,汤浓稠,这样一品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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