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着今日就了结了那个孽种,谁知靳彤时竟临时变卦。
当真可恨!
木泽刚出了卧寝,桑柔便掀了竹帘走进来。
这丫头是靳彤时从宫里带出来的贴身侍女,眉眼间带着几分憨直。
见着地上碎裂的药碗,又瞧着自家主子脸色苍白,急道,“公主,驸马爷出去时脸色铁青,莫不是你们起了争执?”
靳彤时抬眸看向桑柔,目光微涩。
就是这个傻丫头,前世在她被木泽囚于水牢、生命垂危时,为了求府医救命,竟甘愿委身于一个侍从。
事后却被那人百般虐待,最后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冰冷的荷花池,尸身泡得发胀了才被人发现。
“桑柔?”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微颤。
“公主,您没事吧?”
桑柔慌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到一片微凉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想起一事,眉头紧锁,“那碗药。。。。。。您喝了?”
她是知晓的,公主从甘露寺回来后,便对这腹中的孩子十分抗拒。
可那毕竟是从自己的骨肉,慈母之心终究占了上风,才迟迟未下决心。
也正因如此,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都避之不及,才让木泽这个落魄书生钻了空子。
前几日公主突然松口说要落胎,她还疑心是木泽在一旁撺掇,只是公主态度坚决,她也不好多言。
“桑柔,这孩子,我打算留下。”
“真的?”桑柔面露喜色,声音都亮了几分,“不管公主做什么决定,奴婢都听您的!”
她只恨那日没能跟着公主同去甘露寺,才让她遭了那般劫难,如今能护着公主和孩子,便是粉身碎骨也甘愿。
靳彤时看着她眼里的关切,心头微暖。
桑柔的忠心,是她前世为数不多的慰藉,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身边的人。
木府后院的佛堂里,檀香袅袅。
商氏原本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
佛珠“哗啦啦”散了一地,她失声惊呼,“什么?她不肯打胎?”
商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难不成要我们木家,要养一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孽障啊!”
商氏抓住木泽的衣袖,急得唾沫横飞,“咱们原先的计划多好!等她落了胎,再让她断了生育的念想。到时候咱们就寻个机会让她‘偶遇’小华。到时候她不能生育,定会留下那孩子。我再从中撮合,让她收了小华做义子,如此一来,小华就能摆脱贱籍,平步青云啊!”
说到这儿,她又恨起宋浅茵那卑贱的出身。
“咱们木家也是书香门第,你日后还要入仕为官。若是让旁人知道宋浅茵出身罪籍,你的前程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木泽本来还算镇定,被母亲这番哭闹搅得心烦意乱。
他不耐烦地拂开商氏的手,“娘,您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
商氏拍着大腿,眼泪都快下来了。
木泽端起茶盏,呷了口冷茶,眼底掠过一丝阴狠,“女子怀胎十月,最是凶险不过。”
“她现在想留,不代表中途不会出些‘意外’。便是真能安稳怀到生产,也未必能顺顺当当养大。”
商氏闻言,眼睛一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
“如今我们住的是公主府,她的饮食起居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想做点什么,还不容易?”
木泽放下茶盏,嘴角勾笑。
“这就好,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