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凑巧,纪鹿刚念叨完谢如琢,暖阁外便出现了一个小郎君挺拔的身影。
夏日炎炎,谢如琢跟着朝中大臣们四处奔波,手背都被晒红了,就连唇瓣都干涸。
清秀的小郎君风尘仆仆地迈进暖阁。
纪兰芷看到儿子,给他端茶,心疼地道:“快喝口水,润润嗓子。这么热的天,也不知打把伞啊?”
刘管事闻言,立马鹌鹑似的,低下头:“太子走得太急,奴才一时跟不上,这才晒着了。”
听音调,刘管事还有点幽怨,有点委屈。
谢如琢性子倔,纪兰芷心知肚明。
她无可奈何,只能帮儿子擦擦汗。
谢如琢对纪兰芷行了礼。
他在人前好面子,其实不适应像个孩子一样享受母亲在一旁嘘寒问暖,但被母亲关怀的感觉很好,他没有推拒。
谢如琢耳朵红红,他喝了茶,对纪兰芷道:“儿臣得知母后来了东宫,怕您久等,下了值立马就赶来了。”
纪兰芷看着谢如琢一心务公的样子,感叹:“不愧是你爹的孩子,这性子真是一模一样,往后可不许再这么拼命了,别累着自己。”
谢如琢点点头:“儿子明白。”
纪兰芷和儿子寒暄,没人敢打扰。
一旁的王五郎像是想到什么,对纪鹿小声说:“太子爷日理万机,哪有空给呦呦写解题本,我看你还是别问他了,万一没写,闹得怪尴尬的,直接拿我的吧……”
纪鹿犹豫不决。
倒是谢如琢耳力敏锐,他像是听到了王五郎背地里说他坏话,眉峰微挑,偏过头去。
小郎君冷看纪鹿一眼,抿唇道:“呦呦,你的题本已经备好了,待会儿同晏清讨要便是。”
说完这句,谢如琢不再搭理纪鹿,反倒是继续询问母亲的日常起居。
众人闻言,颇有点吃惊。
谢如琢这样的大忙人,居然会特地抽空给呦呦解题?难道他真对呦呦有好感?
别说旁人,便是纪兰芷都有点回过味来。
咦,她儿子什么时候是这么热心肠的儿郎啦?
一贯倨傲的小郎君,看纪鹿很是顺眼,还会暗地里关照呦呦?
纪兰芷又看了一眼呆呆望着谢如琢的呦呦,忍不住偷偷一笑。
要是往后纪鹿和谢如琢有缘,倒也很好。小姑娘知根知底,性情也好,还不怕是那些世家人安插进内廷的细作,又自小养在她的跟前,作为儿媳妇实在是上上之选。
纪兰芷乐得旁观一双小儿女,她决定静观其变,不再肆意干涉两个孩子来往-
五天后,谢蔺回了宫。
谢蔺一下马,几乎是直奔坤宁宫。
待看到纪兰芷坐在院子里听曲儿,吃甜饮,他焦灼几日的心情,忽然被一盆水给淋灭了,心境慢慢变得安定。
“枝枝。”
纪兰芷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耳熟的男人嗓音,她惊喜回头,待看到谢蔺满身风尘,发尾凌乱的样子,不免又觉得好笑。
纪兰芷:“二哥怎么如此狼狈?”
谢蔺见她笑了,无奈地道:“记挂夫人,回得太急。”
谢蔺有时说话,直白到令人心惊。可夫君说自己披星戴月赶回皇城,只为见妻子一面……纪兰芷听到这句话,心情实在是好。
她帮谢蔺拍去肩上的沙土,又喊宫人去备水,供君王沐浴更衣。
谢蔺洗漱没有要人从旁服侍的习惯,宫人们都知道这位君王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郎君,因此也不再执意伺候谢蔺,以免触怒君主。
浴室里,没有其他人往来,至多也就纪兰芷能够进出走动。
纪兰芷许久没见到谢蔺了,说实话,她心里也很想他。
纪兰芷不愿在浴室外等待,她记挂着谢蔺,轻手轻脚入内,随意找了个帮谢蔺拿束发玉冠的借口,坐在遮挡浴池的屏风外,静候夫君换好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