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識舟轉過頭來,
“你想說什麽”
又沉默了。
在一片赤裸的夜色中,逢玉的嘴邊陡然飄出一聲輕嘆,
“何必呢”
她笑了笑,看向識舟,
不像一個詢問,而是一個感嘆,
“今天的事情…其實很簡單的,媽媽願意賠償你的任何損失,即使她不願意,我也願意賠償。”
“只要你同意和解。”
“可是你拒絕了。”
一束刺眼的光打來,是車子的遠光燈,宋逢玉眯着眼睛朝光打過來的方向看去,那張向來清冷的面孔有些魅,夜風撩起她的長發,她的發是這樣的黑,黑得好像她下一秒就要被這樣濃重的黑夜吞沒了,
這顏色壓抑得像她冰冷的心境,讓她無法喘息,
“媽媽犯了錯,她會向你道歉,你要知道,宋家重啓是瓷器事業是她給你準備的,就連我現在經營的位子,她也在考慮要不要留給你。”
“識舟,我們是一家人,難道真的要相互算計嗎”
“為什麽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逢玉轉過身來,眼尾的紅有些顫抖,語氣裏是前所未有的崩潰,
“你說媽媽對你不好,是,我理解你,可是你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或者說是你在對我不滿是我哪裏做的不對嗎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事情才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是不是沒有我,你和媽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
崩潰的哭聲,印象裏的逢玉從沒有如此崩潰的哭泣過,她情緒內斂,因為她的心髒不好,不能有太大的情緒,否則她每天都在吃的那種藥就會喪失作用,那藥很貴,一粒就要三萬塊,宋逢玉每個星期要吃三次,
她在宋家吃着治療先心病的昂貴西藥時,宋識舟正在用稚嫩的手搓洗一盆冬衣,冬天,自來水又冷又冰,跟冰柱似的,可她不能用洗衣機,因為這樣更省水,
她剛回到宋家的時候,覺得逢玉碾下的一顆塵埃就夠她活一輩子了。
宋識舟頓了頓,
她的心裏有一點冷,又有一點了然,
逢玉說她理解她,可是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和那雙失落的眼睛對上。
“玉姐,上次陳女士和我相認的時候,你好像就很不高興。”
逢玉頓頓,否認道,
“我沒有。”
宋識舟打斷了她的話,
“不管你有沒有。”
“這麽多年,宋岚依是怎麽對待我的,你難道沒看到嗎”
一句诘責,聲音淡淡的,卻好像巨石落入水中,激起浪花千層,
逢玉的眼睛驀然瞪大了,
“你說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相互算計,””所以宋岚依對我做下的那些事,就應該一筆勾銷”
“我就不能還手,是嗎”
一切都安靜了,
“識舟。”
宋逢玉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就像多年以前,宋識舟第一次回到宋家,宋岚依把她拉到逢玉面前,向她介紹道,
“逢玉,這是妹妹,她叫識舟。”
突如其來的回憶讓她有些落寞,宋逢玉的聲音有一點啞,是歇斯底裏的情緒後才有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