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要请教夫人。”沈亭山道。
“请问。”
“除了我们,可还有其他人找过你?”
吴氏显然有些犹豫,面色忽变凝重。
沈亭山道:“李御史不惜一死想做成此事,夫人慎思。”
吴氏在心中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说出了口,“你们刚才在屋外说的话,我听到了。我相信你们是能为我夫君鸣冤之人。”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夫君此番离家不过几日,便有黑衣蒙面人闯入,他手持利刃逼问我,‘账册何在?’”
“果真如此。”
“我猜测许是与夫君的异常行为有关。”
“你当时怎么回的?”陈脊问。
“我什么也没说,夫君也确实不曾与我说过此事。那人挟着我,在府中好一通搜,确实搜不到东西后才离去,也不曾伤我。”
“身形样貌你可看清?”
“没有,不过他应只是受雇于人。”
沈亭山问:“此话怎讲?”
“他搜寻一阵无果,很快便气恼起来,我听他骂了句,‘他姥姥的这钱比狗屎还能挣。’”吴氏说完,羞恼地低下头。
沈亭山见状,连忙道:“此乃歹人所说,与夫人无关。夫人乃深明大义之人,李御史若泉下有灵,必是喜悦。眼下此案错综复杂,夫人便暂且留在官廨居住,我们也好派人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吴氏行礼道谢:“我个人安危并不要紧,若二位能查清我夫君之冤,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沈亭山待要开口,陈脊便抢先一步道:“夫人不必多礼,这位沈翰林乃性情中人,若我们有幸能查清此案,您与他一葫芦好酒便是了。”
吴氏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道:“莫说一葫芦,一百坛好酒都不在话下。”
沈亭山暗笑了一阵,也不愿多叨扰吴氏,便唤来丫鬟先带她去房中歇息,这边又与陈脊讨论起案情来。
“我们是不是该先去看看那箜篌?”陈脊拉住沈亭山,附耳悄声问道:“我怀疑账本就藏在里头。”
沈亭山赞许地看向陈脊,经过这许多事情,陈脊与先前已大有不同。就说这账本一事,陈脊已然可以敏锐察觉其中古怪。
李永安生前素来与郑劼一党亲近,眼下他无故自缢,生前又费时梳理账本。只怕这账本正是郑劼一党贩卖私盐的关键罪证。若能找到这账本,兴许八年前一案的难题也可迎刃而解了。
“只怕我们此刻去已经晚了,”沈亭山道:“别忘了,我们在找这账本,陈勇他们也在找。这崔娘与李永安素来亲近,这时候他们也许已经赶到金凤楼了。”
正如沈亭山所料,陈勇、洪州二人确实早已赶至金凤楼。不过,崔娘却早已不知所踪。
“究竟怎么回事!”洪州怒斥道。
龟公跪倒在地,颤抖道:“今儿一大早她拿着李御史的腰牌,说李御史就到山阴了,要她作陪。官爷们不敢拦她,我们也只得跟着她出去。”
“那人怎么丢的?是逃了?还是被人掳了?”陈勇问道。
“她们绕过南街准备出城,谁知那等施盐的人太多,我一个没看住,她就不见了。附近我都找过了,都说没见到人!按理说不应是逃,她今早出门什么也没带,身上不过几两碎银。”
“带我们去崔娘房间看看。”沈亭山和陈脊二人匆匆赶至,向众人行了礼,又接着道:“二位大人,崔娘失踪只怕与李御史自缢一案有关。待我二人查明真相,立即向大人禀告。”
陈勇闻言暗思:“账册和崔娘同时不知所踪,只怕就是被她藏了起来。这沈亭山虽然可恶,却颇有破案之才,而且他也并不知晓账册一事。不如借他们的手先找出崔娘,到时再做打算。”
龟公呆呆看着,见洪州、陈勇不曾反对,连忙叫上鸨母起身带路。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来。
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副没有落款的《松涛声远图》,旁边有一副对联,其联云:“高山流水韵清幽,松涛阵阵荡心舟。”。
陈脊悄声道:“想不到一个青楼女子,竟爱好如此大气之作。”
除去这幅画外,房内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只玉兰,并三部琴谱,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轻纱帐幔,被褥也十分朴素。
许是看出了沈亭山二人的惊讶,鸨母开口解释道:“崔娘性子古怪,不爱些花红柳绿的玩意。这屋子是她素日住的,接客另有一间房。”
沈亭山道:“你仔细看看,东西衣物可有少了。”
鸨母应后,仔细翻找了一番,回道:“没少,一样也没少。”
“看来,是被人掳走了。”陈脊惊道:“不会又要出人命了吧!”
鸨母被唬了一跳,忙问:“大人这怎么话说,崔娘有危险不成?玉帝老爷,她可是我的摇钱树,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