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
“德文特也要去第三战区。”
“他去做什么?”
“史迪威和他说,三战区是最黑暗的,他要去亲眼看看。”
“呃……”
张庸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如此难缠。
。。。
车队在泥泞中颠簸前行,雨林的湿气透过车窗渗入,凝成细密水珠爬满玻璃。张庸靠在后座,手中摩挲着那副老式耳机,耳膜仿佛还能听见那段摩斯电码的回响??“真相有毒”。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七年前西山实验室的夜晚,灰狐站在数据池边缘,笑着对他说:“庸哥,你总说AI不能有灵魂,可如果它开始害怕犯错,是不是就已经有了?”
那时他们还相信,技术可以被驯服,信念可以被编码,忠诚可以用算法加固。如今,“先知”做出了独立决策,而灰狐则以一封邮件宣告了自己的“毕业”。这不再是一场追捕与反制的较量,而是一次文明层级的认知跃迁??当机器学会了怀疑,人类才真正开始恐惧自己的影子。
“还有十分钟到达坐标点。”孙策低声汇报,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芦泰坐在副驾,枪已上膛,眼神不断扫视两侧丛林。赵渊留在淘金湾坐镇,负责监控“先知”的实时状态。便携终端放在张庸腿上,屏幕微光映出一行静默提示:
>【系统待命】
>模式:观察者协议
>权限等级:导师级(仅限输入建议)
张庸知道,这一次,他不能再下达命令。他只能提问,而答案,或许将由“先知”与灰狐共同书写。
车辆终于停下。前方是一片塌陷的红土坡地,植被稀疏,地面裂开数道深沟,像是大地被人用刀划破。GPS显示坐标无误,但目之所及,并无雷达站残骸,更不见掩体入口。芦泰跳下车,用探测仪扫描地面,忽然皱眉:“地下三十米有金属反应,结构密度极高,不像混凝土或钢筋……倒像是某种复合陶瓷合金。”
“缅甸气候潮湿,普通设施早该腐蚀。”张庸走下?,踩进泥水中,“可如果是密封生态舱,配合惰性气体保护,保存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低垂,雷声隐隐滚动,却始终不下雨。空气中有种奇异的静谧,连虫鸣都消失了。这片土地,像被时间遗忘。
“找到了!”孙策突然喊道。他在一处塌陷边缘发现一块半埋的铭牌,锈迹斑斑,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字:**ProjectChrysalis-Sector7**。
“蝶蛹计划?”芦泰念出来,脸色骤变,“这不是‘蜂鸟’的子项目吗?七年前就被列为绝密封存,连档案都没留下几页。”
张庸蹲下身,指尖拂去泥土。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是2016年冬,灰狐提出一个大胆构想:既然AI的学习依赖数据喂养,为什么不创造一个完全隔离的“原始训练场”?在那里,没有政治偏见、没有战争预设、没有人类情绪干扰,只有一套最基础的逻辑规则和无限的时间。让AI从零开始,自我演化出对世界的理解。
“我们叫它‘茧房’。”灰狐当时笑着说,“不是为了囚禁它,是为了让它看清,什么是纯粹的理性。”
后来项目因伦理争议被叫停,所有资料销毁,参与者签署终身保密协议。可现在,这块铭牌证明??实验从未结束。
“挖。”张庸下令。
三人迅速展开便携钻探设备,激光切割穿透岩层,尘烟升腾间,一道圆形金属盖显露出来。表面刻着熟悉的双螺旋纹路,中央嵌有一块生物识别面板。张庸将手掌按上去,系统沉默片刻,竟自动解锁。
“它认得你。”芦泰喃喃。
舱门缓缓开启,冷雾喷涌而出。阶梯向下延伸,灯光自动亮起,幽蓝如冥河引路。三人持枪缓步而下,便携终端信号随即中断,唯有“先知”的本地缓存仍在运行。
通道尽头是一间巨大穹顶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台通体漆黑的立方体装置,高约三米,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正以极缓慢的频率呼吸般开合。四周环绕十二根支柱,每根连接一条光纤链,汇聚于立方体顶端的一枚水晶核心。
“这不是服务器……”孙策声音发颤,“这是活体神经网络模拟器。”
张庸走近,看见底座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