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冠冕,面覆鎏金的“燕帝”走了出来。
两位燕帝对立而站,场面诡异莫名。
其中一人终于开了口:“你确定在谷中是第一次见长宁?”
萧翊疑惑:“此前曾与皇兄说过,谷中之时,我与长宁公主的确是第一次见面。”
他微皱眉头:“皇兄莫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妥?”
燕帝随手摘下面具,烛火照亮他的面庞。
不是谢尘安,又是何人?
谢尘安想起江辞宁那一番漏洞百出的说辞,面色平静:“无碍,只是想确认而已。”
“我已命徐太医前去会诊,只是到底不同以往,不能将她送出宫,太后多疑,你这边要多加注意。”
萧翊收敛神色,认真道:“臣弟明白。”
这招瞒天过海他们已经用过许多次,理应没有出岔子的可能。
不过皇兄说得对,长宁公主到底是要留在宫中,宫中人多眼杂,自然是要打起十分注意。
于是他颔首:“皇兄放心,你不在的时候,臣弟会多加照拂。”
谢尘安拍了下他的肩:“这些年,辛苦你了。”
萧翊笑道:“若无皇兄救命之恩,焉有我和母妃今日?”
“跟皇兄这些年受的苦相比,臣弟一点也不苦。”
谢尘安眸光微动:“最迟明年开春,一切便能尘埃落定。”
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夜色,越发黑沉。
谢尘安也不再耽搁时间:“我需回大齐收尾一应事务,交代你的事情,逐一去办便行。”
他强调道:“你我蛰伏多年,越到最后,越不能操之过急。”
萧翊重重咬了下牙,这些年他与母妃日日煎熬,恨不能手刃仇敌。
但皇兄说得对,他们要的不是杀死曹太后一人,而是要将整个曹家,连根拔起。
萧翊办事,谢尘安自是放心的。
今夜冒险前来,不过是为了见一见江辞宁。
此时事了,谢尘安也不欲多留,从暗道中匆匆离开。
萧翊立在窗前,看着白玉阶上的如霜月色,喃喃道:“长宁公主。”
皇兄一贯谨慎自持,却为此人再而以身犯险。
他眸色微微变深。
寿康宫。
殿中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星罗棋布,映亮白玉铺就的地面,地面凿地为莲,处处镶嵌着碧玉彩石。
华贵的鲛绡罗帐以五色金钩束起,碧绿的孔雀石串联成珠帘,摇晃不休。
处处华贵无双,却掩不住殿中的死气沉沉。
宫女福儿在沉香木阔床前站定,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阔床上的女人慢悠悠抬起手,正要说话,却从肺腑处传来喑哑嘶鸣之声。
旁边立刻有人抬了痰盂过来,双膝跪地,将痰盂高过头顶,放在女人嘴边。
女人咳嗽一通,吐出秽物,又有宫人呈上清茶来。
她漱完口,总算吐出一口浊气,有气无力摆摆手,道:“还以为是多上心这和亲公主,不也同旁人一般?”
“珩儿懂分寸,还留她一命,叫哀家看来,就算是死了又如何?”
她冷笑一声:“大齐还敢对我们动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