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霍则衍说的那些话语犹在耳边。
而她几乎一闭上眼,耳畔就会回响起他放柔声音,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说,让她再等等他。
难道这真的,就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吗?
霍则衍落在自己脸上那滴温热的泪,还有拭去泪时温暖而又熟悉的触感。
以及那个漫天大雪的洛山,那一步一叩首的一千石阶,那小心翼翼地将抚上自己面庞的发颤的手……
这一切的一切,分明都是那样的真切。
衔霜又不自觉地想起了白日里,高逊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
所以,是因为霍则衍那个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前去雾山为自己求药,也做好了就此有去无回的准备,才会在末了之时同自己诀别,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么?
若是自己梦中的这些事情是真的,那高逊说的那些话,岂不是也都是真的了?
霍则衍为了她的病,是不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下正卧于榻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是以,客栈的掌柜才会说,宫中的贵人出了大事?
那自己,是否要同高逊恳请的那般,回宫看上一看?
只是这个念头将将从脑海中冒出,她的心底里很快便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因为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就要回到那座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的囚笼?衔霜,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69章第69章
因为几句无凭无据的话,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梦,你就要这般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吗?
衔霜,你难道已经原谅他了吗?
你难道,是已经忘了他从前说的那些话了吗?!
没有,她没有忘。
衔霜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年在画舫上,霍则衍亲口所说的那些话,就算隔着那扇房门,她也听得那样分明,又怎么会忘?怎么敢忘?
但其实,她却是应该早就忘了的。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已经放下从前的那些事情了,也早就不喜欢从前的那个人了。
又何必,再去耿耿于怀他数年前说的那几句话呢?
既然都已经丝毫不在意了,又有什么可再去斤斤计较的呢?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不计较的。
毕竟,她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多么记仇的人。
这些年来,从最初的那碗醒酒汤,再到后来的立后流言,她听到的奚落之语不在少数,比这伤人数倍的难听话语,更是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乍然听见那些不好听的话时,心里虽难免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但她到底也不会遂了他人的意,将这种话一直放在心上,听了过后,便也忘了。
可霍则衍随口说的那几句话,她偏偏一直都记得。
即便她再怎么刻意去淡忘,那几句话偏偏就同结痂的伤疤一样,就算已经不会再痛了,却还是像烙在了她的心上似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但现下占据在她心中,同样也怎么都挥之不去的,还有将才的那个梦。
那个荒诞无稽,却又太过真切的梦。
一片漆黑静谧中,她闭着眼躺在榻上,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有片刻的松怔。
不多时,心底的那个声音却又再度响起。
看来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怎么?想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巴巴地凑到那个人跟前,若无其事地继续喜欢他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衔霜,那你从前受的那些委屈,倒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