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忱箭筒里的箭大有玄机,这些箭光瞧外表,没有半点不对劲,可实际上就算神箭手在世,用这箭也一样什么都射不中。
中看不中用的废箭而已。
前?阵子井慧文与她二弟暗斗得很严重,两人要在父亲面?前?比试箭术,决定?继承人的位置。
井慧文与井二同年出生?,只差三个月。
两人积怨已久。
最早可以追溯到她的小妹六岁时,被井二污蔑不敬祖宗,摔打坏祖宗牌位,致使小妹被罚抄家训二十遍,抄了一整夜,熬得发了一场热,险些烧坏脑子。
不过两人暗中斗得再厉害,在父亲面?前?仍一直保持着姐友弟恭的状态,谁都不想被扣一个残害手足的名头。
而井慧文箭术虽很是不错,比起?井二还是差上了一点。
想到自?己会输给这么个货色,井慧文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崔韵时想了个主意,这主意虽缺德,但放在井二身上就不缺德了。
她提议在在箭上做文章,用蔽木油刷在箭杆子上,干透后不留任何?痕迹,但箭支会变得薄脆,一旦射出,箭在半路就会断折。
这箭不是用来放入二弟箭筒里的,而是要放进井慧文箭筒中。
十支箭里有三支是废箭,数量卡得很微妙。
一番周折后,井慧文成功用这个方法坐实了二弟心思狭隘,为了继承最多的家业,就要行此?下作手段的罪名,还让他挨了十杖。
井慧文高?兴,她便也跟着高兴。
当时为了不要出纰漏,崔韵时秘密实验了很多箭。
多余的箭便在眼下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别说谢流忱不可能会出箭,就算他真出手,他的箭也射不中目标。
崔韵时再次催促:“你不动手吗?”
转过头,她又对谢燕拾道:“妹妹,你要体谅你的长兄,可不要怪他太?过薄情?,眼看你性命垂危,却不杀我救你。”
“他心中也很苦呢,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从前?的妻子,左右为难,好?生?可怜。”
谢燕拾双目净是血丝,瑟瑟着不敢乱动,只敢流泪。
刺激完谢燕拾,该换个人刺激了。
崔韵时将弩箭对准谢燕拾,手指按在扳机上:“谢流忱,和你妹妹说对不住,是长兄不能救你,下辈子还要投生?到一家做兄妹。”
她作势要按下。
“等?等?。”谢流忱喊道。
“你要她的左臂,就射穿左臂好?了,留她一条命吧。”
“好?啊。”
崔韵时很痛快地答应他,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杀了谢燕拾,不如让她活着,和她残废的身躯为伴,继续苟延残喘地过下半辈子。
“可是我要你来动手。”
“你自?己射穿你妹妹的左臂,你别想干干净净站在岸上。”
崔韵时翻身跨上他的马,趴在他的背上,撑开他的手掌,将弩架好?,对准了谢燕拾。
两人手掌相叠,崔韵时的拇指按着他的手指,朝着机括缓缓摁下。
在最后时刻,崔韵时在谢流忱耳边说:“这一切全都是你的过错,你妹妹落到这个地步,我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你自?己。”
“所以别原谅你自?己,像怨恨你母亲一样,永永远远地怨恨你自?己吧。”
箭出如流光,这一次终于命中该命中的目标。
谢燕拾左臂被射中,叫声凄凉。
崔韵时如释重负般叹了半口气。
终于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