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马,快步走向谢燕拾,将她从老?树上解了下来,放在安全的地方。
谢燕拾一获自?由,却没有逃跑或者如何?,而是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
崔韵时看着她这样,心想自?己当年,也像谢燕拾这样痛得嚎叫吗?
应当也是如此?的,只是太?痛了,她的脑子刻意将那段记忆模糊。
井慧文和奚莹也从不对她提那一日的事,只是常常宽慰着对她道,都过去了,往后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对着地上的谢燕拾道:“你猜猜那一箭是我射的,还是你从小到大全心信赖的长兄射的?”
崔韵时大声地说,怕她少?听了一个字:“你可以去问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说实话。”
无?论谢流忱的回答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谢燕拾看来,可能性只有三种:
一,是她射的箭,两人手叠着手,谢流忱却没有阻止;
二,是她按着谢流忱的手射的箭,而谢流忱放任她射出这一箭;
三,就是谢流忱亲自?射的箭,他彻底将她这个妹妹弃之不顾,倒向了崔韵时这一边。
无?论是哪一种,对谢燕拾来
说都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曾经给她遮风挡雨的人,如今成了给她带来狂风暴雨的人。
她曾经有多亲近这个长兄,今后就会有多痛恨他。
毁灭一个人的心境多么容易,不管是她的,还是谢燕拾的。
只要摧毁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东西,那就大功告成了。
崔韵时将弩扔在地上,吐出一口浊气,这次是终于结束了。
这才?是真正的“都过去了,往后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看着地上的弩,想起?这是成秋亲手制作送她的礼物,又将它捡起?来拿好?。
她若无?其事,仿佛是在寒酥节到清净山游玩的闲人,走过谢燕拾,走过谢流忱。
在经过那些护卫的时候,招呼一个人下马,换她骑上这匹马。
她指着那辆马车对元若道:“这是你们谢家的马车,让人驾回去吧。”
元若点点头:“夫人放心,交给我吧。”
崔韵时想起?这些年来元若对她的一些关照,虽然没什么用,但他是个心眼很好?的人。
她还记得她被谢燕拾强迫编花环时,元若悄悄地和她说,帮她拿着,她好?编织。
她道:“多谢。”
元若啊了一声,过了会才?道:“今后也多保重。”
他已不再称她为夫人。
“你也是,再会。”
“再会。”
崔韵时策马向山下去。
风将她的头发和衣袍都往后吹,连同她耳上戴着的那两串紫鸢花耳夹,也互相撞击着,发出细碎的喜悦的轻响。
她没有耳洞,一直戴着的都是耳夹。
小时候到了该打耳洞的年纪,母亲说,还是不打的好?,将来与人打架斗殴时,被人一拽耳环,耳朵生?生?拉出一道口子怎么办?
母亲果然很有先见之明,长大后,她果然少?不了与人动手。
身后忽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崔韵时回头,果然是谢流忱。
她干脆停下来,反正不和他说清楚,他是会追到天涯海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