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的……记不清了。
那年,她十七岁。
她是赫州人。
赫州港是港口城市,毗邻首都,是河东省的省会,也是河东省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城市。
不过大城市都有城乡结合部,其实她,只是来自赫州郊区一个叫崧桥的小镇上一户普通的工人家庭。
她童年的时候,韧带就特别柔软,父母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可能是太盼望家里有人出人头地,又没有足够的人生规划所需要的知识储备,也可能是文化层次不高,迷失在不切实际的名利幻想之中,就因为她从童年起,身材体态就算是比较轻盈柔软,父母居然听了几个教练的调唆,让她去少体校练体操。
这简直是纪录片看多了,以为把小女孩扔进去吃点苦头,几年后就能出个像穆颜、伏咏兰那样的世界冠军。
她的体育天分其实有限,体操并没有练出什么成绩来,甚至连区少年队也屡次落选。
到了初中毕业时,文化课更已经拉的一塌糊涂了,也不太可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
父母却还不死心,居然替她报名上了一家中专大专连读的所谓“艺术职业学校”,那意思大概是体操不成,就练舞蹈吧。
其实,这种地方上的野鸡专科学校根本也不能算个正规艺校,连个像样的师资队伍都没有,更别说专业的培训和就业体系了。
那时候,她所在的这所学校里的校领导和老师,就常常带着一些“外向”一点的女孩去外面接点活。
当然大部分也就是一些露骨一点的商业演出。
但是这种学校的师生,“自尊”两个字是谈不上的。
一来二去,也会有个别校领导和教师,甚至社会上的皮条客,常常诱惑着这些毕竟还青春年少却多少有点“才艺”的小女孩,去参加一些服装暴露一些甚至带着一切性暗示的节目,偶尔的,甚至会去首都的一些娱乐场所表演,或者,有一些更加不可为人所知的事……当然,基本上也要女生情愿才行。
赫州不是筑基,是毗邻首都的大城市,讲究个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何况,大家也都是为了钱么。
杨诗慧却不是那种风格的,虽然知道自己体操、舞蹈都不可能练出来了,但是到底也小姑娘脸嫩,有着基本的廉耻心,是不太参加学校里的这些所谓的“勤工俭学”或者“社会实习”的。
但是,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拒绝。
总有那么几次,也免不了稍微抛个头露个面,穿上一两件略微衬托身材一些的紧身服或者表演服,跳一些其实很拙劣的表演舞什么的。
或者偶尔的,也会被逼无奈却不过情面,出席一些不知所云的酒局。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那天晚上,自己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大约的情况应该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本来是约了专三的一个最是高挑漂亮的师姐,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酒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硬是要约上自己,居然还要自己冒充那师姐的亲妹妹。
这么多年回忆起来,自己和那个师姐长的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吧?
为什么要冒充姐妹呢?
酒局是在赫州港务办的招待所,主要的客人是一个被介绍为“知名功勋教练”的,皮肤很黑的男人,看上去都五十多岁了,却是笑嘻嘻很慈祥。
酒桌上的人看着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自己学校的教导主任居然连桌都上不去,只有自己和那个师姐在陪着喝酒说笑,还有两个不知道是赫州哪家大学的学生会干部之类的女生,跟着一起小鸟依人的和几个客人聊天打趣。
气质清纯的女学生让酒桌上吹拂起了清新靓丽的青春气息,也把每一个男人都逗引的开朗又慈和,其实一开始,那天的氛围并不太让人厌恶。
那些记忆碎片真的都很支离,就连那个“知名功勋教练”的模样,在自己的记忆力,也是模模糊糊的,旁边还有一个领导干部模样的人,好像是赫州体委不知道教委的什么大领导。
还有一两个陪客,这么一大帮人,夹杂着五、六个女学生,席间说笑的一开始似乎也是正经事,出国啊,深造啊,建队啊,比赛啊……然后就说是给这位教练送行,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
真的记不清了。
唯一确定的,只有……那个人的脸,她却一直记得。
就是在酒桌上,坐在她和师姐对面,是一个年轻人,充其量也就是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非常帅气的高档白衬衫,没有戴领带,他把袖口卷了起来,露出手腕上的钻表,而比钻表更加吸引眼球的,还是他青筋虬泾粗犷性感的手臂,显得特别的性感,肌肤好像是特地晒成某种古铜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