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钊停了一停,观察了一下客人们的反应:“难免有人会问,左先生和我们圈子有什么关系?请诸位放心,如果左先生待会儿开始卖药的话,你们可以打破我的头。”
“虽然规模不能和孙天明孙先生的工作室相提并论,但左先生身为调教师,仍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手。另外我想要介绍的是,他在美国,曾经被吸纳为红杉社区的一员。”
当韩钊说出“红杉社区”的时候,黎星然和孙天明都忍不住侧过身子看向了我,它在懂行的人耳朵里有着沉重的力量。
不过在场大多数客人都对这个词汇是陌生的,阶梯席上响起了一阵细微嘈杂的交谈声。
客人们的反映早在韩钊的预料之内,他清了清喉咙,将客人们的注意力重新抓了回来。
“【红杉社区】对国内的玩家来说比较陌生,黎小姐是在美国长大的,我们就请她为大家介绍一下,怎么样,黎小姐?”
黎星然的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她对韩钊的提议表现出了意外的顺从。
女孩绰起刚刚放在手边的话筒,红唇微张,为自己接下里的讲解踟蹰了几秒。
“在美国,【红杉社区】指的是一种类乌托邦团体,粗略估计数量应该在六十个左右。”女孩和我的目光接触,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要看透我似的,“【红杉社区】中内部实行公有制,集体的财政一般由社区控股的信托公司支持。【红杉社区】最显着的特征是,他们完全瓦解了现代婚姻,实行多夫多妻制。来自【红杉社区】的男人们和女人们、自出生以来,就不受任何传统性道德束缚,他们生长于毫无禁忌的环境之中,自由的与任何一个想要做爱的人做爱。在那里,享用性,就仿佛开一瓶矿泉水那么轻松而简单。”
黎星然话还没说完,孙天明就插了进来:“韩先生,我可以补充两句吗?”
“请。”韩钊对孙天明表现出的主动非常满意。
“黎小姐对相关背景的讲解已经足够详尽了。而我想说提的是,【红杉社区】在性学学术界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他们瓦解了性禁忌,而近乎于极端的性自由对人类的社群关系更是产生了剧烈连锁反应。因此在人类学家眼中,【红杉社区】无异于一个个珍贵的大型试验场。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曾经耗费巨资想要进入【红杉社区】进行人文研究,但都被坚定的拒绝了。【红杉社区】极端排外,他们往往会通过自己拥有的信托资本购买大量远离城市的山林土地,将自己隔绝于传统社会之外。请问左先生,我的描述正确么?”
我很清楚,当韩钊把【红杉社区】的事情搬出来的时候,注意力难免会被吸引到它上面。
所以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没有让自己对接下里的提问心生反感。
“是的,孙先生和黎小姐讲的基本没有什么错误。”
“那么我十分好奇,左先生身为一个亚裔,是怎么被【红杉社区】接纳的呢?”孙天明继续追问。
孙天明的质疑很正常,因为【红杉社区】在性学界和人类学界都广受瞩目,而缺乏的信息也大大提升了它的神秘感。
不过我没理由满足他的好奇心,我又没什么好处。
“孙先生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误解。族裔和血统并不是【红杉社区】吸收成员的条件。我所在的社区不仅有白人,还有三十多个印第安人、二十多个海地人,以及六个智利人——虽然确实只有我一个亚裔。”
“你们的社区叫什么名字?一共有多少人?你是怎么加入他们的?”孙天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扔出来。
我忍不住笑了:“孙先生,这并不是我今天想要讨论的主题。”
孙天明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抱歉,左先生请继续。”
韩钊点点头:“嗯,有问题我们可以留待第二阶段。左先生,今天你想跟大家聊什么话题?”
我望着面前的阶梯席,那里有一排一排层层叠叠的目光。
我又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那双眼睛。
殷茵偷偷看着我,眼睛里游动着一种隐隐的期待。
我翘起腿,将身体向沙发里靠了靠,让自己陷在一团柔软之中。
“今天我想聊的话题是“阳痿”。”
这个词被我扔出来之后,阶梯席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黎星然在旁边瞪起大眼睛,然后在两秒钟之后“噗嗤”笑出了声。
韩钊拿起话筒:“左先生不会真的要卖药吧?”
场下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我也笑了笑。
“这是个男人们很不情愿提起的词汇。我们习惯于把性能力与尊严摞在一起,这是父权社会对男人们规训。在这一点上,调教圈尤甚。就我的经验而言,喜欢这个圈子的人,几乎都有着旺盛的性欲。家常小菜吃腻了,就想吃些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吃腻了,就想来点猎奇珍馐。我们不断探索着、满足着自己的欲望,等到缓过神儿的时候,脚就已经踏进来了。”
“不过我们也不是总能称心如意。过了岁数,激素水平和心肺功能都不复从前,总会有个肚子饱眼不饱的时候。于是就偷偷吞颗药,把光着屁股的床伴一捆一吊,一边玩着花样一边低头瞥着胯下的那根东西,焦急的等着它重振雄风。然后当它再次昂扬抬头的时候,偷偷松口气。”
“很抱歉,我今天的话题是围绕着男主人们的。在场的几位女主就权当我在吐象牙好了。我不打算兼顾所有人,因为我是个男人,我远远还不够格在女主们面前卖弄调教男奴们的心得。”
“没关系。”远处,一个笑盈盈的女人声音传过来。灯光的照耀下我看不清是谁,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另外几个女主的笑声。
“男人会走到三十岁,然后是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那根鸡巴的坚硬程度,和蓝色小药片会联系的越来越深,与自尊心的连接则会越来越浅,人是很容易麻木的生物。正如我们对待身下的女人,我们很容易腻。”
“是的,所以我们换一个就好了。我们为什么要在乎她们的感受呢?她们下床下的慢了,我们还可以向她们的屁股踢一脚。她们不敢做声,她们不敢嘲笑我们软塌塌的那根东西,也不敢露出怨怼,因为她们会担心自己会失去再爬上床来的机会。”
“她们有求于我们,对么?钱或者鸡巴。除非你的钱没了,或者你的鸡巴软了,你所能给她的东西没了,主奴关系也即不复存在了。如果我们的调教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那么就像孙先生说过的那样,一场游戏而已,它结束了。”